鏡玄界,戍邊城外。
明媚的陽光争先恐後的穿過枝葉,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灘灘剪影。
虎贲軍的營地外,焰虎挖出來的巨大糞坑散發着沖天的惡臭。
這裡距離營地也就一裡之遙,虎贲軍剛駐紮的時候,因為坑挖的足夠深,倒也沒什麼味道,可短短一周過去,那味道就已經沒辦法形容了。
主要是一千虎贲軍就意味有一千隻焰虎,除了人,那些焰虎也都會在這裡方便。
幾個喝大了的士兵正互相攙扶着,準備過來解手。
其中一個敞着兇膛的大頭兵,砸吧着嘴說道:
“啧啧,那小娘們可真他娘的帶勁,你一會機靈點,等百戶大人玩完了就抓緊弄到咱們營房去,萬一百戶喝大了,容易給人弄死了,那可就白瞎了。”
“明白明白,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能找到這麼水靈的姑娘不容易,可不能讓百戶大人給玩死了。”
旁邊的同營跟着附和了一句。
可幾人才剛到坑邊,還沒來及解開褲子,脖子就都被環裝的星河碎片給套住了。
出現在幾人背後的林川,有些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營地裡現在有多少人?”
其中一個士兵下意識的問道:“你是讠……”
可惜那個“誰”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星河抹了脖子,頭顱和屍首一前一後的滾進了糞坑。
“營地裡現在有多少人?”
林川又問了一遍,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但剩下的幾位士兵卻全都吓破了膽,他們可能這輩子都無望氣海了,但卻認得星河流轉時,那淡藍色的靈氣。
越級挑戰是那些宗門天驕的特權,而且也隻是以天驕的天賦,去挑戰普通的修士而已。
所以幾個士兵全都争先恐後的說出了林川想要的情報。
“不足五百人……”
“小世子帶人去了陳家莊。”
“千戶大人帶人去了無極宗山門,等皇子們回歸,我們也馬上就要拔寨了……大人繞我們一條賤命……”
林川沒有應聲,隻是沉默的走向了營地的方向,身後那幾位士兵也沒了聲息。
星河碎片宛若遊龍,追在了林川的身後,直到林川走遠,那幾個士兵的眉心才透出了一滴鮮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靈和暗的分身彙聚成了蛛網一般的線條,以林川為中心開始擴散蔓延,很快就鋪滿了整個營地。
自從小左說過靈和暗的分身可以收集情報之後,林川也讓試了一下,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按照小左的想法,靈暗分身有着同化靈氣因子的能力,那應該也能同化已經被他們煉化的靈氣因子。
到時候靈和暗就像是病毒一樣,可以無線複制,同化其他修士的靈氣,進而控制他們。
可實際上,靈和暗卻是可以同化靈氣因子,但隻能同化那些無主的靈氣因子。
修士的修為越高,對靈氣的掌控能力就越強,也就意味着靈氣上附着的神識就越多。
修士的神識就像是靈氣因子的保護罩一樣,靈和暗根本沒辦法輕易破開。
除非是那些修為很低的修士,可就算是剛剛覺靈的修士,經曆過經脈洗禮的靈和暗也要消耗一大半的能量才能破開修士的意識,進而同化靈力因子。
很容易被人發現不說,就算真的可以同化,甚至控制一個修士,林川也要消耗掉大半的靈力,結果卻隻能換來一個剛剛覺靈的人偶,怎麼看都是得不償失。
而且跟老黃練了兩年的刀,林川的性格裡已經被種下了一些莽夫的種子,所以林川對靈和暗的應用就十分的簡單粗暴。
那就是直接鋪開靈力蛛網,隻要敵人在蛛網的範圍内,就相當于撞上了蛛網的飛蟲,在靈和暗的标記下,根本不可能逃脫林川的追殺。
如果碰見了靈力雄厚的,靈和暗還會及時提醒,而布下這方圓近十裡的靈力蛛網,代價僅僅是半團靈氣氣旋而已。
……
此時,虎贲軍的百戶王忠良,正在自己的營帳外面,表演着騎術,身下那凄慘的叫聲讓他的臉上挂滿了變态的笑容。
旁邊的叫好聲更是讓他上頭,很難想象,這變态的百戶竟然頂着一張看上去就很正派的國字臉。
而且,在虎贲軍千戶的眼裡,這王忠良還真就是人如其名,沒有辜負了那忠良二字,畢竟王忠良凡事皆以千戶大人馬首是瞻。
算着時日,今明兩天,皇子們就會下山,所以那位把人情世故挂在嘴邊的千戶大人,一早就帶着精銳部隊去了無極宗的山門下。
剩下這不足五百人的虎贲軍,就全都交到了王忠良的手裡。
他本就眼饞那風流的小世子可以出營地去夜夜笙歌,可他爹隻是一個小将軍,根本沒辦法與那位趙王爺相提并論。
所以這幾日就隻能撿一些小世子的親軍們玩剩下了的玩物,還得小心一些,不能讓千戶大人發現。
那位大人雖然愛聽奉承話,可卻對軍紀的要求很嚴格,小世子人家惹不起,卻不會慣着他這麼一個狗腿子。
眼下千戶大人前去迎駕,他好不容易得來了這半日的浮閑,怎麼可能就此浪費呢。
所以千戶前腳剛走,王忠良就帶着親軍掃蕩了旁邊的李家村,抓來了不少的婦人姑娘,開始發洩那堆積已久的獸欲。
……
林川到達營地的時候,靈和暗已經标注了所有靈力相對較多的士兵,其中隻有王忠良踏入了氣海境,剩下的也就隻有兩三個人到達了覺靈境的巅峰。
以林川的實力,完全可以橫推這裡。
可林川卻沒有急着動手,雖然他很想直接丢下幾枚靈石,平了這裡,可營地裡還有很多被掠奪過來的普通人。
林川再度分出了半團靈氣氣旋,布下靈力蛛網,讓暗開始标注所有普通人的位置,然後讓靈計算出一條最佳的營救線路。
反正動腦袋的事,林川從來都是交給别人的,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和小和尚的念頭能夠通達,他可能直接就殺進去了。
自從殺了圓真之後,林川就發現自己對殺人這事沒有一絲的反感,但也談不上喜歡,隻是感覺殺人和吃飯喝水沒什麼區别,隻要那人有取死之道,他就可以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送他上路。
但在等待靈和暗回來的時候,林川卻感受到了殺意在掙脫他的控制,隻因為營地裡的慘叫聲太過凄厲,因為他能感受到那些聲音裡的絕望。
林川總是能很容易的就感受到别人的情緒,所以他可以很容易的就理解别人。
姜洛和玄鏡之所以對他這個“廢物”師兄不離不棄,就是因為林川會把所有關心的舉動,做在他們發現之前,那種被人理解,被人照顧的感覺,讓姜洛和玄鏡都對林川有着深深的依賴感。
可林川第一次開始厭惡自己那過剩的同理心。
他下意識的把自己代入到被掠奪過來的普通人時,那種絕望感就變成了殺意的養料,滋養着殺意,開始染紅他的瞳孔。
……
為什麼是我?
我隻是在家等待丈夫勞作歸來,可卻等來了丈夫的頭顱。
為什麼我死不了?
軍人不是應該在外面抵禦魔族嗎?
為什麼要殺了我那年幼的兒子?
……
一聲聲凄厲的反問在林川的心底響起,那聲音越來越大,林川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可眼前的皿色卻變得越來越濃郁了。
神台内的靈氣湖泊裡,暗的主體開始膨脹,分裂,很快就壓縮了靈的活動空間。
靈趕緊化作了人形,出動了早就遺忘了的防禦星艦。
“暗!”
暗也化作了人形,紅着眼睛努力的控制着分身,沒有用出法相天地,很艱難的說道:
“快讓敖夜去找左父神,咱們的父神要暴走了!”
靈這時候才想起來,暗的本體,是魔氣!
而且不隻是林川那邊的靈氣湖泊受到了影響,小左這邊的暗也處在了暴走的邊緣。
不用靈發話,敖夜就沖出了湖泊用力的拍擊小左那邊的青銅門戶。
很快小左的精神體就降臨到了神台内。
“我剛剛就感受到了小右的召喚,到底發生了什麼?”
靈很焦急的解釋道:“那位老祖的殺意控制不住了……”
小左試着在神台内呼喚了幾聲,沒有得到小右的回應之後,瞬間就接受了小右的召喚,降臨到了他的體内。
……
林川的左臉蔓延起了破碎的光痕,直到那光痕蔓延到左眼的瞳孔時,小左的聲音才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想殺人了?”
林川咬着牙說道:“嗯,那些畜生該死。”
小左:“那就殺,何苦為難自己?”
林川的右眼略過一絲掙紮,很苦痛的說道:
“我怕我失去對殺意的控制,殺了那些普通人……”
小左:“有我在,别怕。”
小左的聲音,就仿佛是唐三藏揭開了五指山的佛咒,隻不過他放出來的不是那隻潑猴,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神。
荒戮皿脈的第一層,徹底覺醒!
那個曾經屠戮了九州的太初魔體,又一次降臨到了人間。
星河出鞘,卻沒有化作碎片,林川肆意的享受着,刀刃斬開肉體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