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大開口

　　這是葬禮上和那位輪椅上老太太的後續，那位老太太是宗教事務委員會，閩天緣時代的前副會長——賈碧瑤，現在以終身顧問委員的身份榮休。她算是閩天緣死後宗教委員會中僅剩的幾位元老之一。要不是這次郝正義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也不至于請她出山來收拾殘局。

　　這次之所以請賈顧問出山，還是因為幾十年前她和蕭和尚有過一段交情，希望可以通過私交來化解和民調局的這段恩怨。不過葬禮上蕭和尚瞧見賈碧瑤，馬上就猜到了她來的目的。他沒敢惹這段梁子，索性腳底抹油——溜了。

　　現在的宗教委員會不同于六十多年前，已經沒有實力來應付楊枭這樣的人物了。無奈之下，賈碧瑤又聯絡了金瞎子，希望他能從中調停，拼着讓孫胖子獅子大開口宰一刀，也要盡快化解這場由前任郝會長衍生出來的事端。

　　金瞎子自以為兩年前民調局在去美國收回半部《天理圖》的事件中欠了他的人情，這次便答應了賈碧瑤的請求，想在民調局與宗教委員會的沖突中漁翁得利。但是他沒想到孫胖子的反應會這麼激烈，無奈之下，和賈碧瑤溝通之後，第二遍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許了些好處，孫胖子才半推半就地答應，今晚和委員會的人見一面。

　　因為這個事情太敏感，孫胖子也不敢大張旗鼓帶人過去，最後還是讓我陪着他走了一趟。見面的地點是一家由加拿大華人注冊的私人會所，這家會所在首都圈子裡很有名氣，名聲就在于會所裡面總統級别的服務，以及總統級别的價位。

　　賈碧瑤這次也真下了本，她包下了整座會所，我和孫胖子到的時候，幾個在高亮葬禮上見過面的賈碧瑤手下已經站在這裡，卻唯獨沒有見到正主露面。

　　孫胖子本來已經下了車，看見這陣勢之後，從鼻孔裡面哼了一聲，扭臉對我說道：“辣子，換一家吧。看來這麼高級的地方還真是不适合咱們倆，不是我說，換一家吃爆肚？”

　　孫胖子的話剛剛說完，會所的大門裡面就傳出來一陣笑聲。随後，一個聲音說道：“不就是爆肚嗎？還用換一家吃嗎？這裡就有。”話音落地，一個頭發花白的胖子，推着賈碧瑤從裡面走了出來。給賈顧問推輪椅的也不是外人，正是最新一任宗教事務委員會會長——黃然。

　　見到黃然，孫胖子就死盯着他。本來我還以為這是翻臉的前奏，沒想到下一秒孫副局長突然笑了起來，看着對面的黃會長，笑罵道：“不是我說，老黃，你怎麼還沒死呢？”

　　黃然臉上沒有絲毫介意的表情，他也學着孫胖子的樣子，嘿嘿一笑，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話說的可能就是我吧。既然都到了門口，有什麼話還是進來說。大聖、辣子，裡面請吧。”

　　“你還是叫孫局長和沈主任吧，我們不是很熟，别叫得那麼親熱，像是叫你們家長輩似的，我們可沒有像你這種有出息的親戚。”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就像主人一樣，拉着我進了會所的大門，一路上對會所的設施一頓褒貶，聽他的話，就好像街邊的面館也要比這裡好上很多。

　　因為是包場的關系，這次飯局直接設在大廳，偌大的地方隻擺了一張八仙台。金瞎子已經等候在這裡，聽見有人過來，他被人扶着站起來，象征性地朝我們這邊走了幾步，面帶微笑地說道：“剛才我閑着沒事，在這裡算了一卦，卦象顯示如立契約，大吉。這一卦剛剛算完，你們就到了，看樣子是應了這個卦象了，呵呵呵……”

　　坐在輪椅上的賈碧瑤附聲說道：“那就借北海先生的吉言了，能撮合我們兩家化幹戈為玉帛，北海先生也是……”

　　“也不一定。”沒等賈顧問說完，孫胖子突然插了一句嘴，四處亂看了一通，也不顧其他人的眼神，接着說道，“可能是這裡的老闆幹不下去，想找個人接手。

　　不是我說，金瞎……那什麼，北海，你還是再問問這裡的老闆，是不是他那邊應了你這個卦象。”

　　說到這裡，孫胖子頓了一下，向我做了個鬼臉，接着說道：“你說是吧，辣子。”我點頭應承道，“差不多，這大晚上的，除了我們幾個，也不見有别的客人來。八成真的幹不下去了，唉，不吉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