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屍

　　這名叫作艾果的女警察介紹完自己之後，就開始說起了昨晚的死者，一邊說着，一邊應孫胖子的要求，帶他們去死者的家中查看。

　　昨天晚上死的停屍間管理員叫作李強，今年五十一歲，未婚單身，他的父母已經過世，現在就住在醫院後面的一處老房子裡。房子是早期國企福利房，李強的父母留給他的，李強是獨子，也沒有聽說有什麼要好的朋友，不過他本人除了性格孤僻一點，也沒有什麼别的毛病。

　　李強年輕的時候就在還沒有改革的老宣胡人民醫院工作，以前是醫院裡面的鍋爐工。醫院改革之後，裝上了中央空調。短暫地做了一段時間護工，趕上看停屍間的老頭子病死，醫院的領導安排李強來做停屍間的管理員，開始李強也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不過醫院的領導許諾了給他漲工資，同時說明了隻用他白天把停屍間的大門打開，晚上下班再把大門鎖上就行，也不需要他幹晚班。李強這才勉強同意了，這一幹就是七八年，直到昨天晚上死在了醫院。

　　昨晚是一位病人家屬出來抽煙，看見地上趴着一個人，開始還以為是誰喝多了，怕他凍壞了，好心過來扶一把，才發現這人已經死了。這位病人家屬當時就吓蒙了，正要往回跑的時候，就看見地下室的門開了，裡面一前一後地出來兩個人。

　　這位病人家屬是外地來的上門女婿，不知道地下室裡面就是停屍間。看見有人出來的時候，還松了口氣，連說帶比畫地告訴這兩個人，地上的人已經死了，讓他倆幫着報警。不過等他看清這兩人的相貌之後，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就被吓暈了，要不是他長時間沒有回去，家人出來找，時間一長，隻怕他也被凍死了。

　　等他醒過來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說有兩個死人從地下室裡面走出來了，其中一個一身黑，戴着頂黑帽子擋住了臉，看不到相貌。另外一個身上穿着死人的壽衣，膚色煞白，頭發上還挂着冰碴。這人雖然睜着眼睛，但是眼神直愣愣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活人。

　　旁人隻知道他冷不丁看見死人被吓傻了，不過也真有人死了，當時就報了案。因為停屍間的大門開着，就有不信鬼神的醫生，進到停屍間查看。打開第一個停屍格就發現裡面的屍體已經不翼而飛，怕破壞現場影響查案，後面的停屍格他沒敢繼續打開，如果這個大膽的醫生發現停屍間裡丢了一具屍體，卻多出來八個大活人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吓出一身好歹。

　　艾果說完，她已經帶着孫胖子幾個人走到了醫院後面的幾棟老樓前。可能是這幾棟樓最近要動遷的原因，裡面的居民已經搬得差不多了，艾果指着前面一棟老樓的第三層陽台挂着窗簾的人家，說道：“三樓就是李強的家，局裡已經下了通知，一會兒要來人檢查李強的住所。幾位領導，要不我們等他們到了之後，再一起上去？”

　　“等你們局裡的人到了，就找不着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了。”孫胖子呵呵一笑，看着一身警服的艾果，繼續說道，“我們先上去看一眼，不會給你們破壞現場的。”

　　雖然部裡的領導都這麼說了，但是艾果臉上還是浮現出一絲尴尬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孫局長，我倒不是攔您，不過李強家的門鎖着，我們沒有開鎖的工具，為了保持現場，我們又不能硬撬……”

　　孫胖子似笑非笑地看了艾果一眼，說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不是我說，實話告訴你，我這麼多年開門就沒用過鑰匙。”

　　艾果不好太得罪部裡來的領導，她隻能硬着頭皮帶着孫胖子幾個人上了三樓，指着中間的一戶人家的大鐵門說道：“就是這裡了，不過幾位領導，這門是防盜鎖，還是等等我們局裡的人吧，他們有專業的工具……”

　　就在艾果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已經蹲在了門前，朝鎖眼瞄了一眼，手裡面已經多出了兩根特殊加工過的鋼絲，孫胖子将兩根鋼絲捅進了鎖眼，在裡面一扭一扭的。艾果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鎖眼裡面“嘎巴”一聲響，孫胖子已經站起來推開了門。

　　自己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部裡的領導就已經把門打開了，就算找專業開鎖的人來，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吧。艾果被孫胖子的手藝吓了一跳，一句話沒有經過大腦就說了出來：“孫局長，您這開鎖的手藝真熟練。”

　　這話一說出來艾果就後悔了，沒想到孫胖子也跟了一句話：“熟能生巧嘛，不是我說，我以前是靠這個吃飯的。”這句話聽得艾果心裡直犯嘀咕，靠撬鎖吃飯——你到底是哪個部的領導？

　　孫胖子說完，打開門卻沒有進去。他回頭看了一眼楊枭，身子向後一退，把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孫胖子後退的同時，楊枭起身向門内走去。兩人的配合分秒不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排練過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