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八）

　　林楓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站在懸崖邊上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到了半空之中。

　　這時的我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林楓的胳膊，掙紮了幾下。就在掙紮的時候，藏在袖口裡被詭絲綁着的藥丸露了出來，在我嘴邊搖搖晃晃的。林楓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他看着我慢慢說道：“給白頭發一個面子，我讓你留個全屍。掉下去的時候選個好地方，你自己摔散架就怪不得我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他的手突然松開，我的身子一沉，順着懸崖栽了下去。

　　就在林楓松手的一瞬間，我已經張嘴咬到了那顆小藥丸，将它從詭絲上扯到了嘴裡。在掉落懸崖的同時，我将手指伸進嘴裡，将藥丸生生捅了下去，伴随着“嘭”的一聲，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有了一絲模模糊糊的意識。我好像到了另外的一個空間，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在我的身邊，隐約有兩團朦朦胧胧的光影。這兩團光影在我身邊飄來飄去的，好像在等待着什麼事情的發生。

　　那兩團光影突然開始興奮起來，先是圍着我轉了幾圈，最後在我的頭頂停住。兩個光影慢慢地變成了人形，其中一個稍微矮點的人影說道：“好了，你的大日子到了，跟我們哥兒倆下去享福吧。”

　　這道人影的聲音似乎有一種奇怪的磁力，我暈乎乎地，不由自主地朝這道人影走去。

　　走了還沒有幾步，突然在空氣中傳來一個多少有些刻薄而又熟悉的聲音：“他的日子還沒到，你們倆自己回去享福吧。”

　　聽見這個聲音，我身邊的兩道人影有些急了。剛才那個對我說話的人影尖着嗓子喊道：“你不能這樣！我們之前早就說好的，你管不到下面的事情！上次你開了道後門，把人塞進來的賬還沒有算，現在又要攔着我們帶人走，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人影說完之後，隻寂靜了片刻，空氣中又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倆聽不懂我說什麼嗎？是不是要我再說一次？”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場面突然變得有點尴尬，最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人影啞着嗓子說了一句：“這件事情不算完……”說完，兩道人影重新變成兩團光影，随着光亮越來越暗，這兩團光影慢慢地在我的面前消失。

　　眼前漆黑一片，我暈暈乎乎地站在原地，等着那個熟悉的聲音對我說話。我就這麼一直傻呆呆地等着，那個聲音卻再沒有響起來。時間久了，我又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一陣嘈雜的聲音讓我再次恢複了點意識。我好像是在夢裡一樣，周圍有很多人亂七八糟地在喊我的名字。這些人我似乎都很熟悉，卻想不起來他們都是誰。我被他們吵得心煩意亂，想要呵斥他們，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從睡夢裡清醒過來。不過時間久了，我也開始習慣了這種嘈雜的聲音，随着一陣強烈的無力感襲來，我再一次喪失了意識，沉寂在無邊的黑暗中。

　　“去你媽的！誰說他死了！”突然，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伴随着強烈的消毒藥水味道，将我從黑暗當中拉了回來，“不是我說，你再胡說八道的話，信不信現在我就讓你死在他的前面。”這句話說完，我就聽見一陣拉動手槍套筒的聲響，随後“啪”的一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厲地喊道：“殺人了……”

　　殺人了嗎……我怎麼沒聽到有人中槍倒地的聲音？倒是有一股尿騷味特别明顯。這時，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再瞎喊我就真殺人了，第一個先殺你！”女人尖厲的叫聲立馬停了下來。

　　那個聲音頓了一下，咬着牙對另外一個方向說道：“大夫，這個人死沒死我比你清楚。不是我說，就算他變成了一堆骨頭，隻要我沒喊停，你就要繼續搶救他。不是吓唬你，隻要你敢放棄搶救，我就敢讓你死在他的前面……”

　　這時，又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對剛才喊叫的女人說道：“準備再次電擊複蘇，提到四百……再給我拿條褲子。”随着兇口一陣劇烈的電流通過，我的意識瞬間消失在黑暗中，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我是讓你救他，沒讓你殺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次從黑暗中恢複了意識。還是好像在睡夢中，我似乎是躺在床上，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壓在兇口，讓我憋得喘不上來氣。

　　正難受的時候，突然伴随着一股腥氣，臉上一陣濕熱，好像是被什麼動物舔了一下。

　　“下來，不是我說，雞腿在我這兒，你去舔他幹什麼？”這個說話的聲音聽着極為熟悉，應該就是之前開槍的那個人。

　　這人說完之後，我的兇口頓時輕松了不少。床下響起來一陣咬斷骨頭的嘎巴嘎巴聲。過了一會兒，那個人又說道：“辣子，差不多了，躺了兩個月該起來活動活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