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藏天圖志4》 32
四十年前的罪惡
看着張然天的這副樣子,我心裡不由得一陣恍惚,要讓謝家死絕的人真的是他嗎?
随着攔海壩的塌陷,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所有人都是一臉驚恐地看着攔海壩邊緣的那一處缺口。現在的碼頭和攔海壩已經成了禁區,沒有人再敢輕易地走過去,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這時孫胖子和郝正義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本來底氣最足的兩個人現在都拿不準了。張然天半躺在地上,他受傷的左腿已經被鮮皿染透,可能是牽扯到了哪根神經,張然天的左腿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雨果主任查看了張然天的傷口後,皺着眉頭走到孫胖子身邊,說:“他傷到神經了,怕是以後好了也會留下點後遺症。孫,這一次你不走運了。”
這個時候,對面人群裡走過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瘦子。他猶猶豫豫地走到孫胖子面前,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對孫胖子說道:“這位領導,我們王市長想請您解釋一下,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孫胖子正找不着發洩的地方,他翻眼皮瞅了遠處那位副市長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對來人說道:“嘿嘿……你去問問你們家的這位副市長,我犯得着跟他去彙報工作嗎?還真以為山高皇帝遠他就是土皇上了?像他這樣的,在首都一塊磚頭能拍死六個,就連看熱鬧的都比他官大……”
副市長距離雖遠,但是架不住孫胖子的嗓門兒大。副市長大人氣得臉色鐵青,他隻知道孫胖子是男方家的朋友,是首都的廳級官員,并不知道孫胖子的底細,又當着這一大群人,他不好發作,隻是把臉轉向了一邊,就當作沒有聽見。
這邊孫胖子還不算完,他接着說道:“不是我說,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讓我彙報工作……”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嘴裡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阿貓阿狗……”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再理會傳話的瘦子,幾步就到了楊軍的身邊。孫胖子在楊軍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楊軍聽得直皺眉頭。但是孫胖子說完的時候,楊軍已經明白了孫胖子的意思,他點了點頭,将背包裡的黑貓小心翼翼地抱了出來,交到孫胖子的手上。這還不算完,楊軍又在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竹筒,從裡面倒出來一顆黃豆大小的藥丸。
本來我還以為這顆藥丸是測謊用的,要給張然天吃,沒想到楊軍卻将藥丸塞進了黑貓的嘴裡。可能是因為天亮的原因,和昨晚相比,黑貓的狀态強了一點,它的眼睛稍微地睜開了一點,神色驚惶地和孫胖子打了個照面。孫盤子還真天生就和财鼠、黑貓這樣的動物有緣,看清了是孫胖子,黑貓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将小黑腦袋埋進了孫胖子的胳膊下。
孫胖子懷抱着黑貓,慢悠悠地向張然天走過去,邊走邊說道:“張總,不好意思,兄弟我一時失手,把您傷着了。幸好是傷在您肉厚的地方,要是再往上面偏兩寸……不說了,都是誤會,張總,總之是兄弟對不起您了。”張然天兩手撐着坐在地上,腿上的傷口疼得他直抽涼氣,他滿頭大汗,看了孫胖子一眼,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眼看就要走到張然天身邊的時候,孫胖子好像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他身子前傾,手上的黑貓好像抓不住似的,向張然天的臉上扔了過去。黑貓被扔出去的瞬間,看見了前面的張然天,它脖子、後背和尾巴上的黑毛瞬間奓了起來,一聲招牌式的慘叫:“孽……”
孫胖子抱着黑貓走向張然天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八成要來這麼一出。在孫胖子把黑貓扔出去的同時,我已經捂住了耳朵。但這個動作對于黑貓的這聲慘叫來說,并沒有太大作用,聲音直接穿透了我的手掌,灌進了我的耳朵裡。我腦袋一陣眩暈,一連後退了幾步,被海風一吹,才清醒過來,不至于摔在地上。黑貓這次的叫聲和之前幾次不太一樣,我竟然沒有暈倒,就連孫胖子也隻是一屁股坐到地上,沒有之前的效果,也許是剛才楊軍喂了那顆藥丸的緣故。
随着這一聲“孽”,除了我們幾人之外,剩下的不管是謝家的還是對面來參加婚禮的人,一個不剩全都昏倒在地。而那位總經理張然天,聽見這一聲貓叫,他竟然一條腿跳了起來,一巴掌将飛過來的黑貓打落在地。黑貓哀号一聲,不再找孫胖子,在地上打了個滾,再次跑回到楊軍身邊,一團黑影一樣,順着楊軍的褲腿直接蹿到他的肩頭,接着用爪子扒開了楊軍的背包,一頭鑽了進去。
這時,郝正義和蕭和尚等人已經将張然天圍住。張然天看着周圍都是暈倒的人,他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孫胖子坐在地上笑呵呵地看着張然天,說道:“張總,您這是怎麼了?不是我說,一隻小貓就把您吓成這樣了?”
張然天沒搭理孫胖子,他一瘸一拐地在原地走了幾步,适應了一下雙腳落地的感覺;但也就走了幾步,他又失去了平衡,差點一頭栽倒在地。蕭和尚看着他的樣子哼了一聲:“你也别多想了,就算你的腿腳沒傷着,你也跑不了。”
張然天看了蕭和尚一眼,轉頭對孫胖子說道:“要不是鞋面和褲子上的那些髒東西,你能發現我嗎?”孫胖子坐在地上嘿嘿一笑,說道:“老張,也别把自己想得過于厲害了。不是我說你,就算沒有探陰灰,你的小辮子也露出來了。”
看到張然天不以為然的表情,孫胖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說道:“老張,不是我說你,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你膽子這麼大的總經理。
還是那句話,戲演過了。總經理再大,也是老闆的員工。親眼看見和謝家相關的人一個接一個死了,就連你老闆的女婿都不敢待在這兒,你還這麼‘興緻勃勃’地在謝厐身邊忙前忙後的。要麼你是他親生兒子,要麼你确信自己不會被謝家這些人的連累。問題就是——你哪來的這種自信?”
張然天這時已經看不出來之前對待謝厐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了,他轉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謝家衆人,微微地歎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就算謝家的人都死絕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和我有關系。”孫胖子打了個哈哈,說道:“老張,你這話說得有點大了。”他手指朝暈倒的那些人一劃拉,繼續說道,“他們隻是身在此山中,又被你吓着了。等這件事過了,一定有人會懷疑你的。”
“未必。”張然天的臉色有些慘然,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是事後,就更不會有人懷疑我了。”他的這句話連孫胖子和郝正義都聽不明白了。張然天對孫胖子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因為最後一個死的人是……”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嘴裡蹦出來一個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