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了?”袁至從黑暗中醒來,不能動,不能看。
有人扶起自己,斜靠在什麼地方。
“阿至,”有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身邊響起,“來,喝口粥。”
美味溫熱的流質食物送入口中,順着喉嚨流下。
不能控制口舌,但身體的本能反應咽下食物。
“植物人?”袁至疑惑,“我……不記得遭遇到什麼意外情況啊?”
又一勺食物送到口中。
“阿至,醫生說你的腦電波開始活躍起來,應該很快就能醒來。”溫柔的女聲繼續說道,“醫生說你現在應該能聽到我們說話了。如果你能聽見,就多想想事情,多努力控制身體。”
袁至靜下心來,他仔細感受,果然發現眼前并非完全漆黑,而是隐隐透着紅色,似乎是外界光線透過眼皮映出的色彩。
又一勺食物送到口中。
“孩兒啊,”溫柔的女聲仿佛在對袁至說話,又仿佛自言自語,“兩個多月了,醫生說要是三個月沒法醒來,可能就再也沒法醒來。”
“還好今天淩晨你腦電波出現波動,醫生說你應該很快就能醒來。說你可以吃一點流質食物,恢複一下腸胃。”
袁至努力的想睜開眼皮,卻毫無反應,感覺有力無處使。他能感受到空氣流過鼻腔,感受到皮膚的觸感,感受到食物的溫度和味道,但身上沒有一個地方聽從控制。
喂食的節奏停了下來,說話人停下來輕輕的吸了吸鼻子。然後繼續喂食。
“孩兒,你一定要醒來。”溫柔的女聲繼續說,“我和你爸都在等着你。你的同學們在等着你。外面很多人都在等着你。你一定要醒來。”
“這是……我媽?”袁至心中詫異,“這聲音不對。”
又喂了幾勺,喂食結束。
身旁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
袁至努力控制身體,身體依然毫無反應。什麼也看不到的情況下,他感覺自己的聽力反倒得到了極大增強,身邊人輕輕放下餐具的聲音、從房間某處傳來的輕微風聲、牆外樹葉被風吹動發出輕微的嘩嘩聲,房間另一側的牆外傳來許多急促而輕柔的腳步聲……
有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有人腳步輕輕的走了進來,又關上門。
“周護士。”溫柔的女聲迎上去。
“華女士,我來查房。怎麼樣,他有反應沒?”一個年輕的女聲應道。
“沒有,但我感覺他能聽到我的話。”
“放心,隻要腦電波活躍起來,醒來就隻是時間問題。幾天最多一兩周就好了。”
“那就太好了。”
有人走過來,在身邊操作了些什麼。
“……真帥。”年輕的女聲悄聲自語。
她伸手扒開袁至的眼皮。
一個頭戴護士帽,臉覆大口罩,隻留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的女護士出現在眼前。隻是袁至無法控制眼球肌肉,瞳孔無法主動聚焦,看不清更多細節。
她拿一支小手電筒照了照袁至的眼睛,又扒開袁至的另一隻眼睛用小手電筒照了照。
“瞳孔反應正常。”
眼睛被合上,女護士似乎在身旁檢查着什麼。
“華女士,袁至的身體生命體征一切良好,您不用太過憂心。您可以讓他熟悉的人來多看看他,跟他多聊聊天,對他的恢複有幫助。”
“好的好的,鄭大夫也跟我這麼說過。我已經在學校的班級群裡告訴他的同學們了。”
“嗯。另外今天起,對袁至的治療會轉入另外一個階段。您可以去醫生辦公室找鄭大夫,他會給您說明具體情況。”
“好的,謝謝你。”
“不用客氣。”
門開啟的聲音。
“您兒子……真帥。”
門關上。
“哈……”溫柔的女聲輕笑一聲。袁至聽到她走到身邊,感受到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将自己重新放平躺下。
“阿至,我去醫生辦公室一趟了解下情況。你先躺會兒,我過會來陪你。”
門打開關閉,腳步聲遠去。
“……有些不對。”袁至思索一會兒,毫無頭緒,“還是先動起來吧。”
“能感受到一切,聽覺、嗅覺、觸覺、味覺都正常,能看到光線和影像,心跳和呼吸也正常也能清晰感受到,就是不能主動控制身上的任何一處肌肉。”
“這是半身不遂?啊不,是全身不遂?”
“但也不對。如果這樣的話,應該是口水橫流,大小便不能自理才對,可身上明顯沒有插管的感覺……”
有輕快的腳步聲來到門前,停下。
門輕輕的被推開,有人悄悄走了進來,又輕輕的關上門。
輕輕的腳步聲來到身邊停下,一陣清新的花香伴着另一種柔和的香味飄到鼻端。
“袁至,我來看你啦。”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你……聽醫生說你應該很快就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她将手中的花束靠在床旁的窗台上,輕輕坐到袁至床邊。
“謝謝你那天救了我。最後還救了大家。你最後的那一槍,真是太帥了。希望你盡快好起來,大家都等着你回來呢。”
她忽然壓低聲音,湊到袁至耳邊,悄聲說道:“你一定要好起來,我……”
門忽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