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聖旨,不僅把白家上下炸得懵裡懵懂,更是把那些知道岑鲸就是岑吞舟的人炸得不輕。
第二日,得到消息的陵陽縣主火急火燎跑到白府,正遇上來取庚帖的宮人——一般采納問名,皆是男方請媒人上門。皇帝賜婚,那麼這樁婚事的媒人就是皇帝,來取女方庚帖的,自然也是宮裡的人。
陵陽縣主瞧見宮人手中那份寫了岑鲸姓名與生辰八字的庚帖,眼底發紅,險些撲上去把庚帖奪來撕了,還是早就料到她會來的岑鲸站在廊下遠遠朝她喚了一聲,陵陽才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失态。
那些宮人眼睜睜看着陵陽縣主奔向岑鲸,兩人似乎說了什麼,向來任性自我的陵陽縣主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随後岑鲸又對那些宮人行了一禮,宮人回禮後,岑鲸拉着陵陽縣主離開,陵陽縣主雖然乖乖跟着岑鲸走了,卻在拐進牆門時微微側頭,殺氣十足地刮了他們一眼。
宮人中領頭的曲公公是位從潛邸出來的老人,知曉不少舊事,一看便知陵陽縣主是把岑姑娘當成了當年那人,感慨一物降一物的同時,也怕陵陽縣主殺個回馬槍,趕緊帶着岑鲸的庚帖離開白府。
陵陽之後便是江袖和雲息,這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登門,又怕聖旨一下,岑鲸會受到許多矚目,他們貿貿然去找岑鲸,怕會給岑鲸添麻煩,隻能暗搓搓給岑鲸送信,約她到玉蝶樓見面。
岑鲸如約帶着白秋姝到玉蝶樓,掌櫃一見她們,連忙起身來迎,帶她們往三樓去。
可就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他們遇見了被人請來喝酒的岑奕。
系統又開始忙活了,好感值不停地加加減減減減減。
之所以會出現加好感的情況,顯然不是因為岑奕對岑鲸有什麼好感,而是岑奕明白,岑鲸隻是一個長得像岑吞舟的無辜女子,罪不至死,所以每次好感快要逼近負一百的時候,就會出現加好感的情況,那幾分好感和岑鲸本身無關,和岑奕的理智有關。
岑鲸被系統提示音吵得腦殼痛,想起系統說過,隻要觸發三個目标角色的好感度,就可以關閉好感度提示,準備回去就這玩意兒給關了,不然遲早被吵到精神衰弱。
“岑将軍。”白秋姝總往城外駐軍營跑,沒少被曹副将帶着接觸岑奕和他的親兵,因此兩人不算陌生,遇見了總該打聲招呼。
結果岑奕一反常态,理都沒理白秋姝,徑直下了樓。
白秋姝看看岑奕的背影,又看看岑鲸,一臉納悶:“他怎麼不理我?”
岑鲸:“大約是有什麼煩心事,懶得理人吧。”
言下之意,就是說岑奕的無視并非針對白秋姝,而是針對所有人。
白秋姝一聽,心裡果然舒服些,也沒再糾結岑奕,跟着掌櫃繼續往樓上去。
岑鲸走在白秋姝後頭,心裡慶幸自己當初教得好,讓岑奕那樣的臭脾氣也能學會講道理,而不是被憤怒和仇恨沖昏頭腦,去遷怒一個無辜的女子。
雖然她并不無辜。
見到江袖,岑鲸和白秋姝照例不留丫鬟伺候,方便江袖摘了面紗和她們一塊吃吃喝喝。
閑聊間,三人提到岑鲸與燕蘭庭的婚事,礙于白秋姝在場,江袖隻能隐晦地跟岑鲸确認,且還确認了好幾遍,确定岑鲸并不排斥這樁親事,江袖懸着的心才算稍稍落下一些。
但要全部落下,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江袖怎麼想都覺得——
“太委屈你了。”
樓下有賣糖葫蘆的小販路過,白秋姝下樓去買,江袖趁機向岑鲸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委屈?”岑鲸納罕:“明煦不好嗎?”
“燕大人當然好,”燕蘭庭當年對岑吞舟的照顧有多細心,江袖也是看在眼裡的,但那是作為晚輩,作為婚約者的話——江袖小聲嘟囔:“就是年紀大了些。”
岑鲸順着她的話:“那他要是再年輕個十歲,就行了?”
江袖全然忘了當初是誰讓她和雲息知道岑鲸的身份,開始恩将仇報:“就算真能年輕十歲,身為宰相,平日裡一定很忙,哪有時間陪你。”
岑鲸好笑:“我又不是成了親就隻會在家中等丈夫垂憐的女子,哪會在乎這個。”
江袖:“那也不好,位高權重的,萬一招惹了誰,牽連你呢。”
岑鲸喝了口茶,點頭:“有道理,那你說說,整個京城可有誰适合娶我。”
江袖大膽發言:“你要願意,不嫁也是可以的,雲記家大業大,又不是養不起你。”
岑鲸應下:“好,哪日我要是和明煦和離了,就來找你們養我。”
江袖:“這還沒成親呢,不許胡說!”
岑鲸都糊塗了:“你到底希望我嫁,還是不希望我嫁?”
江袖這才總結出心裡話,對岑鲸道:“無論嫁不嫁,隻要你好好的,那就是最好的!”
岑鲸笑道:“行,知道了。”
一餐飯吃完,白秋姝還得出趟城,就沒跟岑鲸一塊回家。
半路上,岑鲸算了算,想起還有烏婆婆。
岑鲸不希望讓老人家聽到消息再專門跑來找她,忍下倦意,吩咐車夫去了烏婆婆的住處。
休長假期間,書院是不讓住人的,但考慮到書院裡一些職工上了年紀又無兒女贍養,蕭卿顔專門撥出一些錢,讓那些人租住在一處,也好有個伴。
岑鲸打算這婚要是真能結成,烏婆婆又願意,以後長假就把烏婆婆接回相府住,書院那邊烏婆婆要還想做,就讓她有事能忙活,等什麼時候覺得力不從心想要歇息,直接回相府養老就成。
馬車在一處小巷子口停下,岑鲸帶着挽霜走進巷子,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烏婆婆住的小院。
烏婆婆見到岑鲸,又是高興又是埋怨。
高興她來見自己,埋怨她大冷天的往外跑,也不怕像在書院似的着涼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