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鼓聲。
戌時正,要關宮門了。
所有不能留在宮中過夜的人都踏着鼓聲匆匆的走了出去,守門的士兵和小太監數着人頭,等到最後一個人離開皇宮之後,便将兩扇沉重的大門慢慢的合攏起來。
然後,插上門栓。
等到大門緊閉上,晚上巡守的人便過來接班了。
李荃走過來,他的酒已經全醒了,跟大家寒暄了兩句之後,便走到城門前,伸手去掰了一下門栓,後面的小太監正在說話,見他這樣,問道:“哎,李荃你幹什麼?”
李荃道:“哦,沒什麼,我看看插穩了沒有。”
衆人笑道:“我們都守了那麼久的拱門了,天天幹這活兒,難道還能忘嗎?”
李荃也笑道:“是啊。”
大家一邊說笑,一邊轉過身去,而他趁着衆人不在意,伸手将門栓往旁邊輕輕一推。
門栓仍舊卡在門上。
但,也隻有分毫的差距,幾乎就要落下。
他不動聲色的走過來,跟衆人說了一會兒話,前一班的人便走了,而晚上值守的除了他,還有三個親兵和兩個太監。
親兵要按照時辰,在宮門附近巡邏。
幾個太監無事可幹,便搬了凳子坐在門口,閑閑的說話。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說道:“我怎麼覺着,今天宮裡的氣氛有點不對啊?進進出出那麼多人,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另一個小太監說道:“什麼大事?”
“你說呢?皇上都躺下了,現在有多少人想鬧事啊。”
“鬧事?不是還有貴妃娘娘嗎?”
“切,一個女人,你當她還真的無所不能啊?我聽說,朝中那些老臣早就對她不滿了,要不是她那個舅舅跟鶴衣大人出來坐鎮,哪裡輪得到她耀武揚威的。”
“小聲一點,那是貴妃娘娘,你不要命了?”
“皇上在的時候她是貴妃娘娘,皇上如今都這樣了,誰還理她?要真的沒了皇上,她連屁都不是。”
“但魏王殿下不是還認她做嫡母嗎?我聽說,這一次皇上若真的——那魏王殿下即位,可能要尊她為太後呢。”
“要我說,也是魏王殿下沒弄清楚。親娘還——”
說到這裡,那小太監自己好像也覺得什麼,頓住了。
一旁的小太監立刻問道:“什麼意思?什麼親娘?”
那太監擺擺手,隻說:“沒事,當我胡說的。”
坐在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李荃說道:“好了,光說話有什麼意思?我在那邊藏了一點酒,哥兒幾個要不要喝一點?”
那年紀大的太監說道:“晚上喝酒?你怕不是闆子沒挨夠。”
李荃笑道:“咱們都在守宮門了,誰還理咱們?守了這麼久了,晚上有人來查過嗎?”
這話倒是。
守宮門原本就是最枯燥的事,除了一些百裡加急的奏折會晚上送來,平時一整晚,連隻耗子都難得看見,的确是有些無聊。
于是笑道:“那,喝幾口?”
李荃立刻笑着走到一邊休息用的排房,從裡面拿出了一瓶酒。
看着那滿滿的一瓶酒,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陰冷的笑意,但在走出房間之後,轉瞬即逝,兩個太監都歡天喜地的接過了酒壺。
三個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