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冬天,冰雪未消,道路難行,可祝烽一心要南下,各地縣的人也隻能謹慎的服侍,将道路上的冰雪掃開,容皇帝的車駕通過。
禦駕到達天津,轉乘水路。
原本以為經曆過之前的幾次水上颠簸之後,祝烽暈船的情況會好一點,卻沒想到,他這一次,比之前暈得更厲害。
剛上船沒多久,整個人就已經不行了,坐在艙房裡吐得一塌糊塗。
南煙看着他連膽汁都要吐出來的樣子,又心疼有着急,一邊伸手在他後背不斷的輕拍着幫他順氣,一邊擡頭問汪白芷:“到底怎麼回事?皇上怎麼這一次吐得這麼厲害?!”
汪白芷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回答貴妃的問題。
先是扶着祝烽坐起來,用手帕擦拭了他嘴邊的穢物,然後運針刺入了他幾處穴位,眼看着祝烽的臉色仍舊蒼白,倒是沒有再大吐特吐了,南煙才松了口氣。
汪白芷也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将南煙拉到一邊,輕聲說道:“娘娘,暈船這種事,不僅跟身體有關,也跟,也跟心境有關。”
“心境?”
一聽到這兩個字,南煙的眉頭擰了起來。
她回頭,看了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幾乎奄奄一息的祝烽一眼。
汪白芷輕聲說道:“葉大人的事,滿朝文武都知道,是紮在皇上心裡的一把刀,可皇上一直沒有發洩出來,這股情緒,一直壓在皇上的心裡。”
“……”
“一個人,背負着這麼重的擔子,是松快不了的。”
南煙咬住了下唇。
她何嘗不知道?
祝烽沒有因為葉诤的死而大放悲聲,可是,他在太子府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吐皿,可見這件事對他的打擊。
但,他不願發洩,誰又能拿他怎麼樣?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口氣,祝烽一直憋着。
不到為葉诤報仇的那一天,他是絕對不會再顯露自己的半分情緒的。
于是說道:“這個且不論,皇上要怎麼做,隻有皇上自己能做主,本宮是要問你,如何能減緩皇上現在的狀況。再這麼下去,隻怕還沒到星羅湖,皇上的龍體就撐不住了!”
汪白芷歎了口氣,說道:“這,隻能勞煩娘娘多開解開解皇上。”
“……”
“若天氣好的時候,到艙外去走走,活動一下,反倒不會吐得那麼厲害。”
南煙道:“好,本宮知道了。你還是下去,讓藥房那邊準備一點藥,晚些時候本宮親自服侍皇上用藥。”
“是。”
汪白芷退下了。
南煙看着他走出去,這才有慢慢踱回到床邊,看見祝烽微微喘息着,連睫毛都被冷汗打濕了,覆在薄薄的眼皮上,随着呼吸微顫,他從來沒有這麼脆弱的樣子過。
南煙掏出手帕來,輕輕的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水。
祝烽睜開眼,看了她一眼。
輕聲說道:“剛剛,汪白芷又跟你嘀咕什麼呢?就跟朕要歸天了一樣。”
南煙立刻道:“皇上别胡說。”
祝烽輕笑了一聲,雖然是在笑着,可額頭上還不斷的又冷汗滴落下來,說話的時候,也微微的咬着牙,可以想見,這個時候他是壓抑着身體裡多難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