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近一個半月的時間,周圍的風光漸漸變得跟之前不同,尤其進入了三月之後,南方的初春盛景漸漸呈現,岸邊的冰雪消融,能看到許多的花木漸漸冒出了綠芽,江面上的風也帶上了一絲暖意。
可這樣的暖意,并不能笑容祝烽眼中的冰雪。
在船上的這一個半月,他幾乎每天都暈船嘔吐,身體也前所未有的差,等到了南方,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
南煙站在他的身邊,看見他扶着欄杆,看着岸上的風景,消瘦得下颌骨和顴骨都明顯了不少。
整個人,顯得更加鋒利。
好像一把已經拔出了一般,準備随時出鞘飲皿的劍。
這樣的他,南煙其實并不陌生,當年他們兩第一次在金陵皇宮的交泰殿相見的時候,祝烽就是這個樣子。
葉诤的死,喚醒了他身體裡那嗜皿的本性。
可是——
南煙的心裡卻很清楚,在南方,不僅有星羅湖上的那些水匪,也有普通的老百姓。
若按祝烽過去那甯肯錯殺也不放過的心性,這一次他們的南下,豈不是要在南方掀起一陣腥風皿雨?
想到這裡,南煙伸手,輕輕的覆在了祝烽的手背上。
他的手,仍舊是冰冷的。
突然感覺到一陣暖意襲來,讓祝烽僵冷的心微微一動,轉頭就對上了南煙溫柔的眼神,那種溫柔和暖意讓他心裡的堅冰也消融了一些。
南煙問道:“皇上,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祝烽點點頭。
南煙往周圍看了一眼,說道:“不過,這一段水路,妾好像沒見過,金陵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祝烽道:“我們這一次,不去金陵。”
“啊?”
南煙一聽,轉頭看向他。
祝烽說道:“許世風他們到了南方之後,并不是在金陵辦事,而是直接去了民亂鬧得比較大的幾個縣鎮,出事不是在金陵,而是在那一邊。”
“那我們這是去——”
“翠滄縣。”
“翠滄縣?妾好像沒有聽說過。”
“之前沒有在那裡停留過,是運河上一個渡口,從那裡往東走,就會進入星羅湖的水域了。”
“哦……”
“現在,許世風跟冉小玉都在那裡。”
“還有多久到?”
祝烽招手叫來一個船工一問,再要半天時間,便能到了。
祝烽便吩咐下去,讓大家做好準備。
皇帝出巡,自然不可能隻有這一艘船,除了他們所在的龍船之外,後面還跟着三艘,分别是一些随行伴駕的朝臣所坐的船,還有專門裝載飲水和食物的貨船,以及随行的侍衛所坐的一艘船。
幾個船工急忙道船尾去打旗語,很快,後面三艘船上也出來了不少人。
雖然,隔得那麼遠,但南煙還是立刻就能感覺到,衆多人群中,有一雙熟悉的眼睛,在靜靜的看着自己。
她沒有回望,而是扶着祝烽說道:“皇上,先回房了吧。”
船上的人已經開始為到達做準備,大家忙上忙下的收拾,而進入那一段水域之後,突然起了風,水面變得不那麼平靜,船身也颠簸得厲害,祝烽的臉色又有些不太好看了,聽見南煙這麼說,他點點頭,南煙便扶着他回了船艙,自己守在他的身邊,兩隻手一直按着他頭上的幾處穴位——也是這些日子跟汪白芷學的,能幫祝烽減少暈船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