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看了他一會兒,平靜的說道:“不!”
“……”
“我要你買下這批鐵器。”
“……!”
蒙克那張慣常微笑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詫異的說不出話的神情。
他微微睜大眼睛看着南煙,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南煙平靜的,一字一字的重複了一遍:“我要你買下這批鐵器。”
“……”
“很難嗎?”
“……”
“這一次,你‘千裡迢迢’趕到這裡,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蒙克聽見她加重口氣,說了“千裡迢迢”四個字,也知道剛剛就是因為自己說的這四個字,徹底出賣了自己的身份。
他想了想,說道:“那你可知道,我買回這批鐵器是要做什麼?”
南煙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們跟甯王合謀,在大祀壇上擺了皇上一道,之後朝中内亂那麼嚴重,你們卻一直沒有出手。”
“……”
“所以,還用猜嗎?”
南煙微微眯着眼睛,歪着頭看着他:“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用什麼辦法挑撥甯王和皇上的關系——但你跟你的那位南蠡王,也并非那麼親密無間嘛。”
“……”
蒙克無聲的笑了笑。
沒錯,任何人,任何兄弟都可能親密無間,但唯獨身在皇權漩渦當中的他們,即使是至親骨肉,也不可能親密無間。
北蠡王阿希格一死,倓國國内的局勢很快就發生了變化,南蠡王和他的部下擔心“狡兔死走狗烹”,開始大量攫取北蠡王的勢力;而他身為皇帝,自然不可能坐視除掉一個北蠡王後,又出現一個比北蠡王勢力更大的南蠡王。
所以,兩邊的局勢漸漸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蒙克想了想,又看着她說道:“那剛剛,你又如何判斷,來的是我,而不是南蠡王阿日斯蘭。”
南煙平靜的說道:“因為我聽說,阿日斯蘭已經接手了北蠡王的大量勢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花堂。”
“不錯。”
“根據我們之前的查證,北蠡王和一花堂在炎國國内,暗中擁有不少鐵礦,如果是他,不需要遠赴炎國境内來購買鐵器。”
“所以——”
南煙說着,擡眼看向他:“所以,隻可能是你。”
“……”
蒙克看着她,眼睛微微的眯起來。
欣賞的眼神中又透出了幾分危險。
司南煙的确聰明,甚至超出了他意料的聰明。
這麼聰明的女子屬于别人,或者說,不在自己的手上,的确有些可惜。
他突然說道:“大祀壇那件事之後,聽說你的處境也不太好。差一點就被廢了,而且現在,又被那位甯王殿下劫走。”
南煙立刻警惕的看着他:“你要說什麼?”
蒙克微笑中透着一點關切,甚至還有一點溫柔,說道:“如果,你在炎國呆不下去,有沒有想過到倓國去呢?”
“……”
“雖然,我們不是真的表兄妹,不過——也正好,不是嗎?”
“……”
“我可以好好的照顧你。”
“……”
南煙有點詫異。
不是詫異他對自己說的這些話,而是詫異這個人的厚臉皮。
自己之前被他們弄到倓國,經曆的那些事,回頭看起來,全都是他們一個個在自己面前演戲,仔細一想都覺得肉麻又可怕。
而結果,算計了祝烽,甚至,害得自己一個孩子胎死腹中。
此刻再見面,自己沒有動手揍人,不過是因為涵養好,而且心裡明白,揍他也挽不回什麼。
但,他竟然還能對自己說出邀請自己去倓國的話。
還說什麼——好好的照顧自己。
南煙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會兒。
蒙克微笑着說道:“怎麼?”
“……”
“不願意嗎?”
南煙也笑了笑:“等你和阿日斯蘭咬出一個你死我活之後,再說吧。”
“……”
雖然知道,她這話是在暗指自己跟阿日斯蘭是在“狗咬狗”,但蒙克竟然也生不起氣來。
隻是微笑着看着她,說道:“那你覺得,我跟他,誰會赢?”
“……”
南煙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眸子微微變暗,看着他。
其實,很難猜測。
這兩個人的本身的能力都不凡,加上背後都有各自的勢力,要争鬥起來,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勝負的。
而且,不管是誰赢,都代表,赢的那個人,更強。
而到最後,祝烽要面對的,自然就是這個更強的赢家。
所以,最終,都是祝烽的難題。
南煙說道:“我希望你們兩勢均力敵,長長久久。”
蒙克笑了起來。
他說道:“我發現,不用在你面前帶假面具,也不用當你的‘表哥’,好像能看到一個更有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