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留下了一部分人繼續打掃戰場,然後便帶着一隊人馬匆匆的往祭台去了。
雨更大了。
就好像頭頂漆黑的天幕被捅穿了一個窟窿,天上的銀河直接傾瀉到了人間,在雨中跑了沒一會兒,所有的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甚至連身經百戰的戰馬都被這樣的傾盆大雨打得睜不開眼,在雨地裡掙紮搖擺着不願再走。
可是,祝烽一聲不吭,策馬揚鞭,硬生生的帶着衆人在雨中飛奔。
南煙跟在他的身後,這個時候她一張臉都被雨水打得發麻了,卻也是一個苦字都不喊,事實上,她的心裡的懊惱要比身上的痛楚深重得多。
她想,她應該留在祭台的。
不管祝成鈞如何,她應該相信祝烽,相信他一定有辦法找回這個孩子,可她卻還是撇下祭台那邊的大事過來。
沒想到,老國舅會在這個時候倒下。
她擡起頭來,看着前方不遠,祝烽騎在馬背上一路狂奔的身影,心裡又是難過又是愧疚,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來不及了,隻能快馬加鞭的跟上去。
祭台的位置離戰場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可是,在這樣傾盆大雨之中行進,哪怕站着不動都是一件難事,再加上他們原本已經戰鬥了數個時辰,這個時候真的已經是人疲馬乏,快到極限了。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點淡淡的,像是光明的東西。
天要亮了。
整整一夜,他們總算從屍山皿海裡殺出來。
可是,深沉的夜幕和厚重的雨幕仍然遮蔽着這片大地,遠處天邊的一點點光也不足以照亮他們眼前的路,衆人又悶着頭繼續策馬狂奔,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南煙再一擡頭,突然說道:“皇上你看!”
前方的天空,更亮了一些,當然,也就僅止于一射之地以外隔着層層窗戶紙看到一盞燭光那麼微弱的一點光芒而已,不過,祝烽一眼就看到,前方黑沉沉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座高台。
是祭台!
這個時候,祭台上也已經沒有人了,甚至連之前一直守在上面的士兵都撤了下來,他們又奮力飛奔了一段路,就看見祭台下面那個原本是涼棚的地方,此刻周圍已經搭起了幾個帳篷,士兵全都守衛在附近。
察覺到有人來,立刻有人迎了上來。
“是皇上!”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快,快去禀報鶴衣大人!”
祝烽根本不停,直接策馬飛奔了過去,一直沖到了帳篷外才翻身下馬,站在帳篷門口的幾個士兵也已經被淋得渾身濕透,立刻上前來跪拜在地:“皇上!”
祝烽道:“國舅呢?”
其中一個說道:“回皇上的話,道長現在帳内,鶴衣大人正在為他看診。”
祝烽一聽,立刻伸手掀開帳子沖了進去。
南煙也緊跟着策馬飛奔過來,兩邊的侍衛立刻上前護着她下了馬,不過這個時候,她的腦子倒是比之前更冷靜了一些,下馬之後并沒有立刻跟着祝烽沖進帳篷,而是回頭看着方步淵懷裡抱着已經昏死過去的溫别玉,還有小順子也帶着漢王祝成鈞從馬背上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