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們無意中一轉頭,看見小道的一邊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學生模樣的人,也穿着和被人一樣的灰白色的長衫,頭發包着方巾,不過,他并沒有跟别的學生一樣往外走,而是站在一叢竹子面前。
祝成軒道:“咱們去問問他吧。”
說完,便和黎不傷一起朝那邊走去。
越來越靠近,看到那個學生竟然是對着那一叢竹子在發呆,口中不斷的喃喃低語着——
“格物,格物……可是這竹子,該怎麼格呢?”
周圍也有些學生路過,看到他這樣子,大家都議論紛紛——
“瞧那傻子,又在那裡格竹子了。”
“夫子一句話,就讓他入魔了。”
“竹子有什麼好格的。”
“就是嘛,如今天下大亂,讀死書有什麼用?還是要多探讨探讨時政啊。”
……
那人想得入了神,周圍人的議論紛紛他都充耳不聞,連祝成軒他們靠近,他也沒有發現。
等到周圍的人都走光了,祝成軒才上前,拱手道:“兄台。”
“……”
那人突然聽到有人說話,驚了一下,轉過頭來看向他。
此人大概二十出頭,人顯得很清瘦,一身灰白的衣裳套在他身上,像是晾在竹竿上似得,他眉頭緊鎖,面色通紅,一副非常煩惱的樣子。
他望着祝成軒,神情還有些呆滞:“你,叫我?”
祝成軒道:“打擾兄台了,在下是前來竹間書院觀摩的。”
“觀摩……”
“是,在下想要請問,你們書院裡的夫子呢?”
“夫子?”
那人聽到這兩個字,又愣了一下,然後喃喃說道:“夫子,夫子讓我格物,可是這竹子,該怎麼格呢?怎麼格呢?”
他喃喃的說着,竟然又轉過頭去,對着那一叢竹子煩惱了起來。
祝成軒頓時有些尴尬。
而站在他身後的黎不傷一見此情形就知道,這是個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
他有些不耐煩的想要往周圍看看,卻見祝成軒安靜的守在那個人的身邊,聽着他喃喃自語了半晌,突然說道:“兄台,你們夫子讓你來格竹子,你格出了什麼嗎?”
那人的目光越發的混亂,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汗水一顆一顆的滴落下來。
他說道:“我,我格不出。這竹子就是這樣,我看了幾天了,竹子總是這樣,它不變。我,我能如何格呢?”
祝成軒想了想,說道:“竹子當然不會變。”
那人轉過頭來看他,道:“你說什麼?”
祝成軒道:“我說,竹子在這裡,它就在這裡,就是這個樣子,不管讓多少人來看,它本身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兄台你隻這樣格這竹子,是格不出什麼東西的。”
那人聽他這話,眉心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這竹子,我該如何去格?”
祝成軒想了想,又繞着那叢竹子走了兩步,然後說道:“竹子不變,萬物不變,會變的唯有一樣,就是人心。”
“人心?”
“不錯,心生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