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是與律子川見面的日子。

　　春日漸暖，山洞中很是溫暖，青枝來的時候走得急了些，掏出手帕邊扇風，邊問道：“對了！你之前在專管胡人的主客司待過，我且問你：天下離周國最遠的國家是哪個？”

　　律子川想了想，不确定道：“天下極大，人力有限，很多地方大約窮一生之力也無法到達，不過，與周國有往來的國家中，最遠的大約是大秦。”

　　“那是哪？”

　　“說是很遠一個海邊的國家，據說那裡的人們膚白若雪，發似黃金，深鼻高目，從大秦出發，需渡過一片汪洋，走過大陸，又越過沙漠，方能到達梁州。”

　　“他們商隊肯定有很多奇特的東西售賣吧？”

　　“是，你想要什麼嗎？我給你買。”

　　‘我給你買’這四個字，果然是世上最動聽的話語，深深地打動了青枝，她幾乎要把給吳眉買外科常用器械的事說出來，但她沒有。

　　她隻是笑道：“我沒什麼要買的，王府什麼東西沒有？我隻是胡亂問問罷了。”

　　律子川瞧了瞧她，發現她神情是真的不想買，這才罷了，隻道：“我答複最近請帖，發現王妃身體不适，推了好些邀請，是得了什麼病嗎？你沒受氣吧？”

　　青枝皺起眉頭：“就是這事呢！王妃卧床養病好些天了，大家私底下都說是被沈姨娘氣的，說沈姨娘行事高調，喧賓奪主，還好王妃自己沒說什麼，對我們還是以前那樣。”

　　律子川看起來有些擔憂，說道：“青枝，不如你還是搬去酒坊暫居？”

　　“為什麼？”

　　“這些妻妾之間的争鬥，你不懂的。”

　　“我很懂。”青枝有點受傷。

　　拜托！我看過的宅鬥宮鬥，沒有一百本，也有五十本！

　　“律子川，你沒事幹嘛質疑我的能力？你才不懂吧？你上次不是說五歲就去山上隐居，沒怎麼見過人嗎？”

　　律子川緩緩道：“我記得小時候父親出門，隻帶了寵愛的妾，娘在家皺眉歎息的樣子，那時我就決定以後不會納妾。”

　　“有錢也不納？！”

　　“不納，我長大之後看見的第一個女人就是你，我娶你就好。”

　　這句話原意是一句情話對吧？

　　為什麼聽起來怪怪的？

　　有種碰到誰就是誰，娶雞随雞、娶狗随狗的意思。

　　“……你不用這麼封建思想，畢竟不多相處幾個比較比較，怎麼知道合不合适？”像我，穿越前每周都要相親兩三次的。

　　“和你相處過啊，很合适。”

　　宋青枝仔細地瞧了瞧他的臉，沒有看出嘲諷的痕迹，而且他的眼神非常坦然純潔，如果不是心機太深，一定就是太單純。

　　她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去，懶得理他了。

　　第二天，趁着沈夢心午休時分，青枝一個人去了吳姨娘那。

　　她坐在一個小闆凳上，賣力地磨了半天藥粉，偶爾與嬷嬷閑聊一兩句，吳眉在另一邊窗下坐着，在看一本醫書。

　　吳眉平日性子溫和，大家一起磨藥時，她準許下人在屋裡聊天，所以青枝故意說起大秦國，繪聲繪色地渲染，說那裡物産豐富、能工巧匠極多，又說最近有大秦商隊正在東大寺駐紮，有好些神奇的商品，還有專為醫者所用的工具，精巧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