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辛炎的人在動手之前,林凡其實有所感覺。
不過他沒有任何反抗,他沒讓對方大動幹戈,直接順從的跟着對方離開。
郝溪在處理完郝溪的身後事,她沒有一直住在陶家,後面幾天她基本都待在郝溪家裡,郝溪的死,對她沖擊很大,并有點一蹶不振。
夏藍沁來找過她幾回,她都沒開門,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不過她現在出于封閉期,誰都不見,連陶堰他們都不見。
葬禮結束的第三天,陶堰發信息過來說有人找她,然後帶着人過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臉,換了身衣服,把家裡打掃了一下。
傍晚,陶堰才帶着人過來。
她打開門,整個人萎靡不振,面色也不太好。陶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李婉婉瞥了眼他身後,是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小姑娘,“她找我?”
她仔細想了想,從未見過這個人,肯定的,百分之一百的不認識。
“請問,您是李婉婉小姐麼?”她看了看手機裡的照片,再看看她。
“是啊。你是?”
“哦,我就是個路人,幾天前有個叫林凡的男人把他的手機給我,他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有空就把這個手機交給你。正好那天我要出差,所以沒來得及送過來,今天才有空。”
李婉婉反應有點遲鈍,讷讷的盯着她半天,才伸手接過手機,她打開,還有電。
手機有密碼,她輸入了郝溪的生日,輕松打開。
手機屏幕都是郝溪的照片,是林凡的沒錯。
“他,他什麼時候給你的?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麼?”
“我有點記不清楚了,一周多前吧。當時我在路邊等車,他是突然過來,把手機塞給我的,讓我看手機備忘錄。他塞給我以後,就立刻走開了,看起來像是在躲避什麼。不過我當時急着上車,不然的話,我肯定不會接。”
對陌生人來說,這就像個未知的坑,誰知道這手機裡有什麼,萬一是個危險的人物呢?還得她工作忙,壓根沒顧得上。
李婉婉:“謝謝,謝謝你送過來。”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那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跟朋友約了吃飯的。”
“好,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吃飯感謝。”
“不用不用。”小姑娘客套完就走了。
李婉婉拿着手機,看向陶堰,說:“所以,當時他已經知道自己有危險,為什麼不打電話求助?反而把手機給了路人?”
陶堰說:“你先看看手機裡有什麼,他既然讓人送過來,肯定是在手機裡留了什麼話給你。”
手機上沒幾個軟件,她點開了其中一個私密軟件,密碼還是郝溪的生日,點進去裡面就一個文檔。
【我來解決問題,你好好照顧郝溪。幫我告訴她,我們來生再續。】
李婉婉垂下手,捂了下眼睛,低笑一聲,“他應該去見齊辛炎了。可是他肯定沒想到,郝溪已經死了。他去找齊辛炎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陶堰接過手機,說:“也不一定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如果他說話,齊辛炎願意聽的話,郝溪還會變成今天你這樣麼?最後,不過是讓他得逞了,他也許會拉着林凡跟他一起死,他要的不就是這個?他終于還是把他們拆散了。”李婉婉吸口氣,不願再想。
陶堰笑了下,“一起去吃飯吧。”
“我這邊有面包。”
“你要一直在這裡待着?”
“我暫時哪裡都不想去,我很不爽,也很難受。”
她坐回沙發上,“你不用管我,等我收拾好心情了,我再去找你。把我們的事兒處理幹淨。”
陶堰說:“這事兒不着急,我爸既然笃定了是給我兩條路走,那麼事情就不會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陶叔還有什麼後招?”
“其實我還是那個意思,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也不用那麼極力的跟我撇清關系。”
李婉婉擡了眼簾,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陶堰沒有避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從他眼睛裡看到了點什麼,她本來就是個廢柴,一個人撐着夠辛苦,這種時候,她很想有個人能夠在身邊陪着她,不說話也沒關系。
她今天本來打算晚上去酒吧,她需要一個熱鬧的地方,讓自己發洩一下情緒。
誰知道來了這麼個插曲。
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顧忌,她突然站起來,跑過去抱住了他。
她沖的很猛,額頭撞到他下巴上,都磕出皿了。
他隻皺了下眉,倒是沒啃聲。
李婉婉說:“你讓我抱一會吧。”
陶堰将手掌貼上她的後背,輕輕的反複的摩挲,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
林凡被送到齊辛炎跟前。
他躺在病床上,已經不成人形,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
他被送進病房,齊辛炎的手下沒跟着進來。
林凡走到床邊,齊辛炎适時的睜開眼睛,人都快死了,眼睛還那麼亮。
他緩慢擡手,拿下了氧氣罩,“你來了。”
“我來了。”
他笑了一下,“我說過,就算我死了,隻要我不放手,你就休想離開我。”
林凡坐下來,“所以我來了,你可以放過他們了麼?”
“不能。”齊辛炎氣若遊絲,可這兩個字,卻依然說的堅定,“幫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的餘生也别想過好日子。”
“你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能力去對付他們?”
齊辛炎:“這麼多年,我手裡難道沒有幾個忠心之人?你以為每一個人都跟你一樣的狼心狗肺?不識好歹?”
林凡這會異常的平靜,他一句話也不說,就隻是靜靜的看着他。目光沒有絲毫波瀾,也沒有半分感情。
齊辛炎說:“我對你們那麼好,可你們卻從未正視過我的心,正視過自己的心。以死相逼,到最後慘淡收場。你敢說,你現在心裡還愛着郝溪麼?你跟她在一起,還能像以前一樣親密麼?”
林凡還是沒有說話,看着他情緒波動,旁邊的儀器發出各種聲響。很快有醫生進來,林凡退到旁邊,看着醫生給他注射各種藥劑。
苟延殘喘。
弄完以後,其中一位提醒林凡不要刺激他的情緒,林凡聳聳肩。
醫生勸說齊辛炎讓他先休息,但他執意不肯。
醫生出去,林凡重新坐回位置上,與他對視片刻後,突然笑起來。
齊辛炎這會說不出話,他其實很難熬,他現在活着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是煎熬,可以說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所有尊嚴。可他還要活着,為的就是今天,再見他一面。為了這一面,他忍受了多少痛苦?
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懂,不懂他的真心。
林凡笑完,深吸一口氣,扶着膝蓋站起來,站在床邊,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伸手扯了扯他身上的一些插管。
齊辛炎睜開眼,他能預料到他會做什麼,但這一刻,他也沒什麼可懼怕的。反倒等着他動手,如果非要死,那就死在他手裡。
但林凡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并未如他所願,他俯下身,雙手撐住床面,說:“你好好休息吧,接下去的事兒,就由我來做。”
他在這裡照顧了他三天,齊辛炎大部分時間都在深度昏迷,清醒的時候不多。
林凡詢問了一下情況,醫生說已經是極限了,現在是能過一天是一天,最快這幾天内,最慢也就隻有一個月。要做好準備。
林凡讓他們通知能通知到的每一個人,盡量在這幾天回來,無論如何做一個最後的告别,還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