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嗒、嗒、嗒、
“你的關注點,應該在設計上。”顧熠說完這句話,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漾一眼,淡淡說完了最後幾個字:“而不是我。”
???
蘇漾黑人問号臉,滿眼混沌。
“顧工,您是不是想多了什麼?”說完這句,蘇漾忍不住問道:“您該不會以為,我是故意要接近您吧?或者要追您之類的吧?”
會議室裡隻有他們二人,安靜至極,隻有中央空調作動的機械聲音在耳畔而過。
幾秒的沉默後,蘇漾聽見顧熠那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反問她:“不是嗎?”
這三個字,把蘇漾雷得不清。
自負的男人她見過很多,但是自戀成這樣的,真是隻此一家,别無分号。
什麼職業崇拜,什麼行業敬畏,好不容易對顧熠生出的幾分好感,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蘇漾的嘴角無語地抽了抽,解釋都欠奉。
沒好氣地上前兩步,也不管顧熠是不是對她突然的湊近不滿,毫不客氣地一把抽走了顧熠手上的自動鉛筆。
顧熠草圖畫到一半,筆被抽走,手上甚至還維持着握筆的姿勢。
見顧熠一臉不爽,蘇漾終于感覺到幾分快慰。
“rotrg紅環800+,四百多塊一支。”蘇漾的臉上帶着幾分理直氣壯的傲嬌:“我隻是回來找我的筆,因為它很貴。”
……
被人那麼誤會一通,不抓花他的臉,真是難以解氣。
晚上九點多,蘇漾站在陽台的水池前刷牙,拿着牙刷在嘴裡用力搓着,牙膏沫冒了滿嘴。回想起顧熠說那些話的表情,真是越想越氣。
“……”
“你知道他有多自戀嗎?”蘇漾和石媛說起這事,嘴裡的牙膏沫因為憤怒,飛濺到了陽台的鏡子上,她含含糊糊地說:“我隻是回去找支筆,他居然以為我要追他?恨不得腦補了一本,心機girl為上位主動追求大boss的小說,簡直有毛病。”
石媛翹着腳坐在床邊,不緊不慢地修着腳指甲蓋。
“這種事,不好說吧?畢竟顧熠又帥又有錢又有才華,萬一你以後真喜歡他呢?”
蘇漾被石媛這個危險的想法吓到了,幾乎是本能地瞪大了眼睛:“我瞎了嗎?”
石媛想想又說:“那萬一他喜歡上你呢?”
這個設想和上一個的恐怖程度,完全有過之無不及。
蘇漾:“你覺得可能嗎?”
“也是。”石媛經過一番思考之後說:“顧熠喜歡上你,好像确實不可能。”
“……”蘇漾嘴角又抽了抽。
顧熠向蘇漾展示了他神級的自戀技巧以後,蘇漾就避開了所有能見到顧熠的場合。
不得不說,自從視線裡少了顧熠,生活就美好了很多。
在班上那種班寵的情形,在組裡得到了延續。
以前大家都說,設計院有句名言“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生用”,但是在李工的組裡,這種情況完全沒有發生。李工把蘇漾的座位從走道邊調到了窗邊,能看到n市最有名的景點——前蘇聯設計師設計的百年大橋。上班的心情不要太心曠神怡。組裡那些年輕的男建築師,最愛對蘇漾說得話就是,“你什麼都不用做,安靜地坐在這裡,如果還能偶爾講講段子,我們畫圖狗就滿足了”。
組裡的同事們對她太照顧,以至于蘇漾幾乎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積極主動,才能多為自己争取一些打雜的工作,不然幾乎隻用看看資料,整理整理,一天的活兒就幹完了。
上次和顧熠開會的大型住宅項目,方案終于确定,組裡同事們最近都春風滿面。加班都精力百倍。
中午一起在公司的食堂吃飯,蘇漾依然是被衆星捧月的狀态,一群大漢團團将她圍住,一點都不給别的組趁虛而入的機會。
組裡最年輕的一個男建築師見周圍的人一直看向這邊,忍不住感慨道:“有了蘇漾,我們組在所裡的存在感都變強了。”
另一個同事也跟着附和:“可不是,每天加班,完全鬼畜,尤其天天和哥們兒黏一起,很容易被誤會成‘好基友一起走’,簡直不要太凄涼。這時候就希望辦公室裡有個女的,光是看看就能讓我們生産力耐久力翻倍。”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衆人認可,大家一齊意味深長地斜眼看向李工:“領導為了讓我們多加班,真是走心了。”
李工:“……”
大家正調侃李工,突然有一道黑影子出現在長桌前面。
顧熠依舊是那副死人臉,端着食堂的餐盤,對李工低聲說了一句:“移一個位置。”
話音一落,大家立刻給顧熠移了一個位置。
有一種人,就是有一種能讓氣氛down到谷底的能力,原本熱絡聊着天的餐桌,因為顧熠的到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大家都安靜地吃着自己的飯,隻能聽到筷子觸到金屬餐盤的聲音。
顧熠仿佛沒意識到他的到來,讓所有的人都不自在。隻是低聲和李工交流着項目,布置着任務。
一頓飯終于吃完,大家都不敢耽誤時間,吃完就收盤子,也不敢等誰。
蘇漾一貫吃飯慢,等她吃完,桌上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顧熠看了一眼時間,對李工說:“我先走了,下午有活動。”
顧熠要走,李工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吃飯,剛往嘴裡塞了一塊土豆,突然想起什麼,激動地問了一句:“難道是建築協會的高峰論壇開幕?”
顧熠端起餐盤,完全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随意地點點頭:“嗯。”
李工看了顧熠一眼,又掃過蘇漾,最後壓低了聲音說:“杉杉也會去吧?”
顧熠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不悅:“那又如何?”
李工将土豆咽了下去,恢複了如常的表情和音量:“你帶誰一起?”
顧熠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換了一頭,将沒用的那一頭對着金屬的桌面,向着蘇漾的方向,輕輕敲了兩下。
蘇漾坐得稍微遠一些,也聽不清他們在聊什麼。她不明所以,尚在拿紙巾擦嘴和擦桌子,被顧熠那兩下敲得有些詫異。
見顧熠盯着她,手指指着自己:“顧工您叫我?”
顧熠點頭,一貫的言簡意赅。
“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