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藥之後,腦袋清醒了一些,可身上還是很軟,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是虛。
翻了個身,岑青禾拿起屏幕一直亮着的手機,眯眼一看,上面顯示‘商紹城’來電的字樣。
滑開接通鍵,她将手機拿到耳邊,低聲道:“喂?”
商紹城的聲音傳來,很快,帶着幾分急不可耐,“你睡死過去了?我給你打了六七個電話。”
岑青禾低聲回道:“睡着了嘛。”
手機中有車水馬龍的聲音流過,他沉聲道:“你在哪兒呢?趕緊過來接我,我在醫院樓下。”
岑青禾聞言,下意識的眉頭一蹙,詫異的問:“啊?你在哪個醫院樓下?”
商紹城忍着不耐煩的脾氣,一字一句的回道:“冬城二院,趕緊過來。”
岑青禾都懵了,酒店房間中一片黑暗,她忍不住撐着手臂坐起來,打開床頭燈,迷糊着問:“你在冬城?真的假的?”
商紹城氣急敗壞的說:“磨叽,你能不能快點兒?我都要凍死了!”
岑青禾再次問:“你真在冬城?”
商紹城口氣不善的道:“你們這兒真是讓我開了眼,好好地醫院非得弄得跟娛樂場所似的,冬城二院四個大字通紅通紅,不知道的還以為醫院天天在過年,院外邊一排小飯店……欸?你們這兒不做城市規劃嗎?好歹也是一省會,怎麼弄得跟放大版的八線城市一樣?”
一聽這話,岑青禾終于确定他人就在醫院外面。
撩起身上的被子,她一邊下床一邊道:“你怎麼來了?”
商紹城說:“公司有事兒,正好來這邊公出。”說罷,他不耐煩的催促,“你到底在哪兒呢?要是在醫院,告訴我房間号,我自己上去,什麼鬼地方,凍死了……”
岑青禾忙道:“你等我三分鐘,我在酒店,馬上來。”
商紹城沉聲威脅,“從現在開始計時,你看你敢遲到一秒的。”
岑青禾二話不說,直接挂了電話。
随手撈起一旁放着的深棕色套頭羊毛衫,下身黑色的薄絨皮褲,腳踩一雙黑色中跟尖頭鞋。這一身裝備,都是徐莉的,外面裹了件自己的軍綠色風衣,岑青禾連鏡子都沒照,出了酒店房間,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漢庭酒店就在冬城二院正對面,兩者中間隻隔了一條大馬路,等到岑青禾風風火火跑過來的時候,離着幾米遠,就看到一身白色襯衫,站在院門口處的颀長身影。
東北的秋冬,不僅天涼的早,天黑的也快。此時才晚上五點多,可天已經全黑了,唯有路旁的路燈在照亮。
大家都穿着黑灰棕深色系的外套,所以更顯得一身白色襯衫的商紹城,分外的乍眼。
他立于院門口馬路的道牙子上面,不知是穿的太少,還是長得太帥,引得過路人紛紛側目。而他本人卻毫不在意,右手拎了個袋子,左手夾着跟煙,岑青禾從他斜後方跑過來,隔着三米便揚聲叫道:“欸。”
商紹城聞聲,轉頭。
很久之後,岑青禾還一直記得,商紹城一身白色襯衫,出現在東北九月中旬的傍晚街頭。許是他站得位置特殊,一轉頭,暖黃色的路燈光芒恰到好處的射過側臉輪廓,讓他的面容隐匿在乍明還暗之間。
這一刻,岑青禾着實被驚到了一下,她沒有仔細琢磨,心跳漏的這一拍,到底是驚吓還是驚豔,因為這一兩秒特别短暫,商紹城見到她,馬上便扭過身,大步朝她走來。
走到她面前,他一言不發,隻是朝她擡起左手,岑青禾眼帶警惕和防備,試探性的說了句:“幹嘛?我不抽煙。”
商紹城氣不打一處來,俊美的面孔上陰沉一片,薄唇開啟,他火大的道:“我讓你看表,你有沒有點兒時間觀念,還三分鐘,這都七分鐘了。”
岑青禾癟癟嘴,無奈又委屈的回道:“我不是時間觀念不強,是對距離長短不敏感,我以為離得這麼近,可能眨眼就到了,誰知道半路又是等電梯,又是等紅燈的,你别賴我,我挂了電話就出來了,那還不得先穿衣服嘛。”
說起衣服二字,商紹城蹙着眉頭,明目張膽的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從她的鞋子再到臉上,他聲音波瀾不驚又帶着些許疑惑的問:“你怎麼穿的跟繼承祖産了似的?”
岑青禾聞言,差點兒翻了個大白眼,一口氣頂上來,她悶聲回道:“我回來的急,忘了東北早就降溫了,不穿我媽的衣服,難道光大腿穿背心?”
商紹城直直的看着岑青禾,故意特别平靜且理智的說:“你也知道多穿點兒,怕冷,你看看我,我在這兒站了快半小時了。”
他的平靜之下隐藏着暴風驟雨,從吐字的發音上來看,那也是咬着後槽牙在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