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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遂見面的這天,遲意一直揚着笑臉。連江潤如都問了她幾次,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
遲意笑着,說終于要解放了。
江潤如感慨:“是啊。我覺得往後應該沒有什麼比高考更嚴峻的事情了吧。這一年真的是太累了,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遲意沒解釋,她理解的和自己想要說的不是一件事情。
表面的開心欺騙得了江潤如,卻沒有騙過自己。
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遲意趴在桌上,頭昏腦漲,連胃也開始不舒服。江潤如見她的狀态,心疼地問她昨晚學到幾點。
遲意含糊地說了個時間,在桌洞裡摸索了半天拿出藿香正氣水,沒想到當幌子買回來的東西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她強撐到放學,才去辦公室拿了請假條回家。
這半年來,她幾乎是一大早趕到學校,夜裡黑了天才回家。今高考的存在模糊了時間的界限,屏蔽掉了外界的很多瑣事。天難得有機會看看街道上的晚霞,她一時竟有些恍惚。
從四中大門到蘇麻離青胡同的公交車40分鐘一趟,始發站是四中臨近的小廣場,學生們乘坐起來十分方便。
遲意到胡同時,太陽還沒落到底,遠處的天幕仿佛打翻的油畫盤,美豔極了。
她本來想去梁叔店裡打包一份米粉,并且告訴她自己今天先回來了,晚上不用去接她。誰料店門大敞,遲意找了一圈,也沒見着店裡有人。
大人心真大啊。
遲意兩手空空回了小院,在門口換鞋時,看到鞋架旁一雙有些眼熟的男士皮鞋。她屈着一條腿,邊解鞋帶,邊朝客廳裡看了眼,沒有人。
正當她疑惑鞋子是誰的時,宜佳禾卧室的門開了。
“我聽到有人開門。”一個男人正拿着一件T恤往頭上套,腰被人從後面側面抱住往回拽。
宜佳禾的聲音噙着甜軟:“這個點沒人回來。”
“……”恰好是這個點回來的遲意眨眨眼,意識到正發生什麼時,兩頰微微紅了。
與此同時,遲意手裡提着的鞋子哐當摔到地上。她默默地咽了咽口水,無比尴尬地看着卧室門口的兩個人朝自己轉過了頭。
半分鐘後,梁在宥先從卧室裡出來,故作平靜地在和遲意說話:“今天回來得早。”
“有點感冒。”遲意朝他後面看了眼,宜佳禾不知在做什麼遲遲沒出來,“我剛剛路過店裡看着沒人,順手把鎖挂上了。”
梁在宥嗯了聲,兩手掐了下腰,又不知所措地垂下去,還是問了:“能接受嗎?”
他這問題省略主語賓語,遲意卻聽懂了。她想到這段時間或者說自打住到蘇麻離青胡同後梁叔對自己的照顧,就在要點頭的時候,又想到遲臨行。
宜佳禾以前換男友勤,但沒見帶誰來過家裡。遲意不知道宜佳禾對梁在宥什麼心思,所以不敢輕易表态。
宜佳禾終于出來,補了妝,頭發低低地挽在腦後,神色如常:“吃飯了嗎?”
見遲意搖頭,宜佳禾看向梁在宥。後者自然地接話:“今晚出去吃吧。我去開車。你們收拾一下出來。”
宜佳禾沖他笑笑。
等梁在宥離開,宜佳禾向遲意解釋:“本來想等你高考後再和你說的。”
遲意雙腳踩在沙發邊緣,抱住膝蓋,這是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她悶聲說:“怪我,回來早了。”
宜佳禾過去揉她的頭:“做我女兒,辛苦了。沒讓你享受到完整的父愛。”
遲意下巴埋在膝蓋間,搖搖頭。
梁在宥這段時間給遲意送營養餐,已經摸清了她的喜好,選的館子很合遲意的胃口。
抛開今天這個意外來說,遲意和梁在宥還是很聊得來的,如果成為一家人……
遲意也不是不能接受。隻不過這事有些突然,她還沒有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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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梁在宥照常送遲意去學校。路上,遲意坐在副駕駛上小口吃着水煮蛋,緩聲道;“去年你和我媽求婚時,我正好去店裡,不小心聽到了。”
梁在宥詫異地偏頭看她。
遲意說:“我不排斥你成為我家的一份子,但是我讨厭出爾反爾的人。”
梁在宥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說:“我覺得我挺靠譜的。”
遲意吐槽:“堅持開這家一年賺不了多少錢的米粉店,就是個不太靠譜的行為。”
梁在宥挑眉:“小姑娘還挺現實。”梁在宥順勢問她,“你在學校有喜歡的人嗎?”
遲意别開臉:“沒有。”
不想被梁在宥追問,遲意自顧道,“我如果愛人,一旦愛了,便是一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