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急忙一路小跑而來,滿臉堆笑,“得了,您稍坐,小的這就去給您打滿。”
聽得有人笑道:“隻聽說過打馬而行,卻沒見過騎驢的?喂,門口那小子,如此嚴寒天氣,你騎個驢作甚?”
顧華杉聽見有人喚她,轉過頭來,扯了扯手裡的繩子,笑眯眯道:“馬騎膩了,颠得屁股疼,換個驢騎騎。”
聽見一陣哄堂大笑,有人叫道:“此人腦子才當真是被驢給踢了。”
“哎,小子,你這騎着驢,隻怕到青州得後年了吧?”
顧華杉也不理會這些人的嘲笑,小二打了酒送了過來,顧華杉付了錢,解開了繩子便要走。小二卻盯着他,笑道:“客官不住店嗎?”
見顧華杉皺着眉頭,小二急忙解釋道:“客官,您看這天就要黑了,您得再走三十裡路才能看見人戶。這冰天雪地的,您這……”那小二低頭看了看她牽着的小毛驢,嘿嘿笑了兩聲,“您這驢隻怕是走不了那麼遠。”
顧華杉一揮手,阻止了小二繼續說下去的話。
“多謝小二哥,隻是在下要事在身,一刻也耽誤不得。”
那小二一臉惋惜,“那客官可要多加小心了,這入了夜,附近又沒有人戶,小心别遇上了狼群。”
顧華杉點頭,“多謝提醒。”
說罷那男子翻身上驢,動作利索,一雙加厚的絨底靴子濺起雪花,她歡快笑着,手中的長鞭“啪”一聲,“小毛驢,咱們走!”
那男子前腳剛走,後腳那書生模樣的男子一下子蹿了起來,他順手操起放在一側的鬥笠,快步跟了上去。
剛走出沒多久,顧華杉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跟蹤那人明顯是個生手,雖然假裝騎着馬,但是慢悠悠的走在雪地上,似乎故意在等她。
更何況,這山道上就他們兩個人,他卻故意走得這麼慢,明顯是沖着華杉有備而來。
顧華杉也不慌,自顧自的騎着自己的小毛驢,等着身後那男子先發制人。管它劫财劫色,遇見她顧華杉,算是他倒了皿黴了。
果然小毛驢慢騰騰的,氣定神閑的往前走,完全不聽顧華杉的指揮。驢蹄子深深淺淺的踩在雪地之中,落下一排排弧線腳印。
顧華杉仰頭歎息一聲,這該死的小毛驢,遲早把你給炖了下酒。
早知道就不做好事了,非得把自己的馬讓給了一對可憐無依的母女。這路上再也不見買馬的地方,情急之下,她便從農戶那裡買了一頭小毛驢。
聽見背後傳來的微微動靜,餘光瞥見那人暗色的衣料一角,顧華杉勾唇冷笑,我看你能忍到何時。
天色漸黑,深冬之際,日頭黑得快,不多一會兒子,天便完全黑透了。四下都是茫茫的雪,月光清冷,落在雪地之上一片反光,照得樹林裡一片大亮。
顧華杉選了一處勉強算是洞穴的地方,将小毛驢栓在樹下,随後又四下撿了一些幹樹枝堆在一起。
再用随身帶着的毯子挂在洞口處做簾子,稍微遮擋了一下寒風,聽得外面風聲嗚咽,顧華杉搓了搓手,掏出火折子來點了一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