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已落,人已經飄然而至。
衆将士面色各異,卻礙于趙高沐朝廷重臣的身份,全都站起來行禮問安。
趙高沐此次前來,是由燕丘一手促成,用的是軍政大司馬的名頭,與楚沐兩人為同一官階。
隻不過楚沐在明,又是武職出身,而趙高沐常年不在京城,一路以來極少插手軍務,底下的士兵們便早已将他當做了某個朝廷要員或是世家子弟,假借曆練之名,混個軍功之内的纨绔子弟。
魏敏盛和燕丘互相牽制,那麼楚沐和趙高沐便成為他們手中的棋子。
此次清水之困,内部早已是岌岌可危。
楚沐還未說話,便有一黃袍小将率先道:“趙大人,戰場之上隻有敵我之分,哪有高下之分?若能以一區區婦人,便引得對方主将單刀赴會,卑職倒以為這是楚大人運籌帷幄之功。”
趙高沐淡淡一掃說話的那黃袍小将,遂冷笑一聲,“本大人剛剛不是已經誇過楚大人了嗎?怎麼,你以為我說他是魏敏盛的好徒弟是在罵他?”
話鋒一轉,面色轉冷,“大膽,竟敢挑撥離間主帥之隙,爾該當何罪?!”
那黃袍小将一愣,怎麼這趙大人三言兩語之間便給自己安上了一個罪過?
黃袍小将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當下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卑職…卑職并無此意。”
楚沐低咳一聲,臉上已然換上了笑意。
心中再恨極了趙高沐,可眼下卻不得不與之共進退。溫泉山莊之上,若非趙高沐和顧華杉,他又怎會失去一隻耳朵?
趙高沐和顧華杉關系匪淺,可衆目睽睽之下,趙高沐就算有心救她,卻也不敢做得太過明目張膽。
想到這裡,楚沐臉上笑意更深,“此次能生擒顧華杉,也有趙大人一分功勞。若非趙大人将顧華杉留在房内過夜,我也不可能發現她的身份。來來來,趙大人息怒,請上座。”
話音剛落,楚沐遲疑片刻,方才去看燕離的臉色。
而趙高沐此刻也變了臉。
楚沐故作惱怒,一雙眸子轉了轉,面上露出幾分懊惱來,“哎呀,看我這嘴。離王妃眼下已并非完璧之身,這…這…可惜了殿下為了這樣的女人竟不惜冒險,單刀赴會,這一腔癡情終究卻是錯付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趙高沐眼底登時一寒。
這楚沐當真是用心險惡。顧華杉在他房裡一夜,若說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豈非有通敵之嫌?可若說有什麼……
趙高沐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燕離。
卻見燕離神色淡淡,坐在那裡,衆人壓低的竊竊私語,男人之間那暧昧不明的揣測和冷笑,他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背脊挺直,眉宇之間淡雅如霧,眸子透亮。
當真就這般相信顧華杉嗎?
趙高沐唇角牽扯出一抹冷笑來。楚沐這一招玩得太過陰狠,似乎是笃定了兩個人都不屑也無法解釋清楚。
他堂堂南境世子,難道要向手底下的士兵們解釋自己如何跟敵軍主帥的女人共度一晚?
趙高沐抿了抿唇,眼眸之中染上了一層寒霜,卻不再言語,兀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