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瞥了眼蕭逸空蕩的位子,低聲問寶青:“見過了?”
“是。”
“見一面也該安心了,待身子養好了,便來哀家宮中學習禮儀吧。”
見寶青仍心事重重,太後拍拍寶青的手背:“孩子啊,你還年輕,日子久了皇上便會懂得你的好的。小兩口來日方長,不急不急。”
寶青微笑,手中不斷攪動着繡着梅花簇的手帕。
不急?
不,她的時間,可不多了……
……
煊正殿。
曹公公跪在地上許久了。
蕭城登基以來,宿在後宮的次數屈指可數。身為管理侍寝的太監,他明知現在并不是端牌子的好時機,也必須硬着頭皮,例行每晚必做之事。大殿内安靜得可怕,曹公公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高德偷偷看向龍案,見蕭城正端坐在那裡,眉頭緊鎖。
她見他了,終究,在她的心裡隻有他。
才剛剛出鳳凰台,才剛剛撿回一條命,就如此急不可耐嗎?連禮儀和閑言碎語都不顧,就這樣在他的禦花園裡,公然見了蕭逸!
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想到這裡,蕭城憤怒地掀翻了龍案。
啪——
巨大的聲響,吓得宮女太監們紛紛跪在地上。
“好!很好!”
擡起手,他指向高德:“即刻傳旨,宣林寶青入宮。”
高德小心翼翼:“可是,林氏的身體……”
入宮之人身體必須是健康的,一個病怏怏的人入宮為妃,哪日過了病氣給龍體,豈非不祥。
“宮中有醫有藥,難道還治不好她的病嗎!”
她裝病耍乖,想方設法求着太後走出鳳凰台,不就是為了和蕭逸在一起嗎。
他偏不讓她得逞!
他倒要看看,入了宮,做了他蕭城的妃子,他們還怎麼相見!
……
林府上下喜氣洋洋,紅燈籠和彩綢高懸在府内府外,幾個小厮點燃了炮竹,圍觀的百姓們趕忙捂起耳朵,喜婆的笑聲和賓客的祝福聲層層疊疊,惹得幾個調皮的孩子湊到大門前,好奇地向裡面張望着。來往傳送賀禮的下人們忙得不可開交,恨不得多生出幾雙手腳來。很難想象,就在兩天前,林府,還是京都人避之不及的不祥之地。
寶青靜靜地坐在閨房内,外面的喧鬧,讓她不免有些緊張。
聖旨來得匆忙,她還擔心來不及準備,錯處太多,惹人笑話。還好有錦墨。她是太後身邊最得力的女官,隻短短兩日,就把婚儀籌備得這般妥當。
“奇怪,今天來慶賀的賓客怎會這般多,不是說皇上已經下令,讓所有人不得與林家人往來嗎。”
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個婢女捶着酸痛的肩膀抱怨着。
“你不知道嗎,太後娘娘口谕,二品以下的官員必須送來賀禮,四品以下的官員必須有家眷到場,皇上最重孝道,她老人家的命令誰敢不從。啧啧,也不知太後娘娘是怎麼想的,竟為了那位……當初,她可是做了極大逆不道之事,能做皇妃已是恩典,偏還要偏袒,幫她做足面子。”
“說來也是可憐,家道中落,進了宮又能怎樣,還不是罪臣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