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不擇手段
幽暗的大廳裡。
‘林慎’徐徐睜開眼睛,略微恍惚刹那後,猛地清醒過來,就想從地上跳起,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僵硬無法動彈,隻能直挺挺躺在地上。
“不用掙紮了,中了這縛身咒,就算你有明竅二層修為,一個小時内也休想掙脫開來。”
耳邊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
林慎極力轉動眼珠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從他躺着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大廳中央的巨大丹鼎。
通體由黃精銅打造而成的丹鼎足有等人高,三足兩耳,表面雕刻着無數玄奧繁雜的紋路,通體散發着冰冷的青幽光澤,給人一種陰森無比的意味。
而此時此刻,丹鼎下方已經燃起熊熊大火,鼎蓋上的四個小孔中正緩緩溢出絲絲氤氲白氣,狀如煙柱。
黑袍人背對着林慎,負手立在丹鼎前,似乎正在觀察着鼎中的狀況。
“可惜荊海死了,沒了他,再想煉出四品皿靈丹希望渺茫,畢竟我的煉丹技藝遠不如他,好在三品皿靈丹也勉強足夠了。”
一邊說着,黑袍人緩緩轉過身來。
他此時沒有佩戴面具,袍帽也向後掀了開來,露出一張清矍的面龐。
看清那張面龐的瞬間,林慎目光陡凝。
“冷執掌!”
搖曳的火光所映出的那張面龐,赫然是九陽道院的冷光庭冷執掌,也就是冷興的父親!
“很驚訝吧。”
黑袍人淡淡看了林慎一眼,面上看不出絲毫波瀾。
“堂堂九陽道院執掌,背地裡居然是惡名昭彰的荒狼骨幹,令人難以想象吧?”
“......的确讓人吃了一驚。”
林慎神色古怪無比。
他雖然隐隐猜到黑袍人可能是九陽道院的人,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冷光庭這位素日裡十分低調的執掌。
隻是,這位執掌據說出身寒譜,大小也算是世家,又身居高位,受人尊重,怎麼會加入荒狼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邪道勢力,而且還是高層?
似乎看出了林慎的疑惑,冷光庭眼中異芒一閃而逝,幽幽道:
“百年之前,我們冷家還是十八世家之一,可自那以後,家族就走上了下坡路,家族勢力不斷衰落,以至于到了上上一代,我們冷家終于被剔除出十八世家,淪為寒譜。”
“雖然依舊是世家,但寒譜實則已經不比平民好多少,甚至本應處于同階層的十八世家,也多有瞧不起寒譜之意。”
“為了取回曾經的榮耀,我們冷家上下立志要振興家族,重回十八世家行列,我也從小就受到教導,要努力修煉,成就修士振興家族,可人力終有窮,我資質不佳,始終無法突破瓶頸晉升修士!”
“非修士無世家,這是世家之間的不成文規定,即便是寒譜,家族裡也必須至少有一個修士,如果超過十年沒有修士坐鎮,就會被剝奪世家名号,打落平民階層。”
“而我們冷家,自我父親過世起,已經近十年沒出過修士了。”
林慎靜靜聽着,直到這時才蓦地開口。
“所以你就想借助皿靈丹突破瓶頸......不過你現在和我說這些幹嘛?是想為自己的行為找個借口,或者求個心安?”
冷光庭嘴角微微一扯,似乎是無聲笑了笑,沒有理會林慎的諷刺,幽幽道:
“大道蒼茫,長生難求,多少人不擇手段,隻為了跳出樊籠,一覽峰頂景色,你以為皿靈丹很殘忍,實際上世間比這更殘忍更黑暗的事比比皆是,一切不過為了求取力量!”
“我并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懊悔和不安,又何須求心安?”
說到這裡,冷光庭長長歎了口氣,語氣有些蕭索。
“隻是這些話我一直深藏在心裡,就連妻兒也沒說過,如今說出口來,倒感覺輕松了不少。”
林慎嘴角一扯:“看來我還做了件好事。”
冷光庭轉頭望向他,目光閃動。
“你的表現很出乎我意料,到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猜到我要做什麼了,可為什麼一點都不害怕?”
“我害怕的話你會放過我嗎?”林慎不動聲色道。
冷光庭淡淡一笑,轉頭瞥了丹鼎一眼,微微颔首。
“火候差不多了,閑聊到此為止,該進行煉丹的最後一步了。”
常年的夙願到了即将實現的時候,縱使是冷光庭也忍不住心緒激蕩,面上泛起一絲潮紅。
他袖袍一揮,震開沉重的鼎蓋,刹那間白氣噴湧而出,直沖穹頂。
一股奇異的香味頃刻間彌漫開來。
林慎鼻翼微微一抽,頓覺鼻腔間充斥滿一種香甜而又略帶絲絲鮮美的味道。
感覺就像是将皿液中的鐵鏽味去除,再加入精糖調制而成的美味。
正胡思亂想之際,冷光庭已大步走來,探手提起林慎,轉身朝丹鼎走去。
就在即将被投入丹鼎之際,林慎突然開口。
“我很好奇,要是我沒被你抓到的話,你準備怎麼突破瓶頸成就修士?”
冷光庭動作一頓,眉頭微蹙,奇怪的看了林慎一眼,有些疑惑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林慎還有心思詢問這種不相關的問題?
可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林慎還有什麼辦法度過眼前這種必死絕境!
沉默數秒,冷光庭還是答道:
“我原本準備了一個丹人,隻是如今既然有你這個更好的,就無需再動用了。”
“是嗎。”林慎微微一笑,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
莫名的,冷光庭内心深處陡然泛起一絲不安。
他皺眉沉思片刻,卻始終無法找到這絲不安的源頭,幹脆不再多想,直接将林慎抛到丹鼎中,随後探手一抓,憑空攝來鼎蓋,嘭的一聲合上。
下一秒,丹鼎下方的火焰驟然大盛,鼎中嗡嗡鳴動,整個丹鼎都輕輕震顫起來。
看着這一幕,冷光庭眼中閃過一抹激動,忍不住攥緊手掌。
他連忙深吸口氣,平複心緒,專心盯緊鼎内的異動。
時間逐漸流逝,丹鼎的震顫漸漸平息下去,然而從鼎空噴出的白氣卻不見減少,反而增多,更隐隐帶上了絲絲焦黃。
冷光庭鼻翼一嗅,猛覺不對,當即揮袖震開鼎蓋,定睛望向裡面。
映入眼簾的并非他朝思暮想的三品皿靈丹,而是數顆黑漆漆的丹藥。
廢丹!
冷光庭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