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

　　跟着，迫不及待地将那套衣服脫下扔進了邊上的垃圾桶，但又怕葉笙會生氣，隻好不情不願地撿起來扔進了一旁的洗衣機裡頭。

　　換上自己的衣服之後，陸庭州快速從洗衣間出來，葉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神情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起剛才廚房裡發生的事，陸庭州的下颌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垂在身側的手也不經意地彎成拳頭。

　　聽到腳步聲，葉笙緩過神，陸庭州已經穿戴整齊，此時，像個犯了大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朝她走過來。

　　“笙笙，我好了。”

　　“哦，那你回去吧。”

　　葉笙冷淡地開口，坐在沙發上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陸庭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站在原地停滞片刻，他提步走到葉笙面前，厚着臉皮，開口道：

　　“你不是說陪我去醫院嗎？”

　　葉笙這會兒哪有什麼心思陪他去醫院，她現在心裡亂的很，隻希望陸庭州能趕緊走，在她視線裡消失得越快越好。

　　她甚至連借口都懶得找，幹脆地道：“現在不想去了。”

　　可聽到面前斷斷續續傳來的竭力克制着的咳嗽聲，葉笙發現自己的心裡更亂了。

　　面前，陸庭州又沉默了幾秒，忽地道：“你不是不想欠我嗎？今天就讓我這樣走了，你就欠我一個機會了。”

　　葉笙聽了，猛地擡眼看向他，見他此時的臉色泛白，看上去并不好受，可偏偏愣是賴在這不肯走，執拗地非要跟她糾纏不清。

　　面前的咳嗽聲依然斷斷續續地響起，葉笙看得出來，他是在努力克制，可越克制，咳嗽得就越厲害，臉色也就變得越難看。

　　葉笙心裡有些惱火。

　　陸庭州就是這樣，十分擅長又精準地抓住她的弱點肆意拿捏，然後穩操勝券般地跟她做談判。

　　瞪着陸庭州好一會兒，她終究還是妥協了下來，起身拿起架子上的外套，往門口走去。

　　見她改變了主意，陸庭州長長地輸了口氣，天知道他剛才有多緊張。

　　一向步步為營，勝券在握的他，剛才每走一步都感覺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路上的積雪已經被路政部門全部清理幹淨了，昨晚的高架坍塌事故也已經處理完畢，交通也已經恢複正常。

　　醫院裡，葉笙坐在内科門診外安靜地等着。

　　候診室牆上的大屏電視上正在播放着昨晚的新聞。

　　高架橋面坍塌，導緻多輛汽車跌落，造成了多人受傷和死亡。

　　地面上行駛的車輛也被陷在了雪地裡不能前行，整條路面都因為突發的暴雪而封住了。

　　下一個畫面，直接把葉笙給看呆了。

　　深夜的路上，路燈因為變壓器被損壞早已經暗了一片，隻有路上停着的車子開着車燈，把那人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他原本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不顧交警的阻攔，強行往西城區的方向跑來。

　　最後，可能是因為嫌外套太礙事，直接把外套給脫下扔了，就這樣，交警怎麼都攔不住，他穿着單薄的白襯衫，像瘋了一樣地跑來。

　　葉笙算了一下那個位子，距離她住的小區開車不算多遠，但快跑的話，正常路面情況下也得一個小時左右，更何況是這種積雪已經到了膝蓋處的路面。

　　葉笙不由得想起昨晚見到陸庭州時的樣子，整個人一直在喘，雖然不是很激烈，但她能覺察到他跑了不遠的路。

　　一開始，她隻以為他隻是因為爬了20多層樓的緣故，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段距離……

　　“抱歉，今天是我太太生日，我趕不回去就來不及了，請讓我過去……”

　　電視裡，陸庭州算是用僅有的那點耐性跟交警交流，可交警硬是沒讓他過去。

　　他幹脆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把攔着他的交警撂倒了，然後……跑了。

　　聽着電視裡陸庭州的聲音，雖然因為晚上很暗，交警的執法記錄儀沒有完全拍得清楚陸庭州的臉，但這聲音，這身形，她太熟悉了。

　　葉笙的心，一點一點地收緊，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沒想到陸庭州竟然隻為了跟她說句生日快樂這樣大費周章，當時那個情況，極有可能還有别的意外發生，他就真的一點都沒考慮過嗎？

　　“陸庭州家屬！”

　　突然間，有實習醫生在門口喊了一聲。

　　“陸庭州”三個字，讓葉笙陡然回過神來。

　　“陸庭州家屬在嗎？”

　　實習醫生在診室門口又喊了一聲。

　　葉笙擰起眉，對于這個稱呼有些别扭，沉吟片刻之後，還是走了過去。

　　“你好，請問有事嗎？”

　　葉笙站在實習醫生面前，診室裡，陸庭州半睡半醒地靠着醫生面前的椅子上，臉色格外難看。

　　“你是陸庭州的家屬？”

　　實習醫生問了一句。

　　葉笙抿着唇，猶豫着點了點頭，“嗯，我是。”

　　“他的情況不太好，醫生喊你進去要跟你細說。”

　　聽到這話，葉笙的指尖，蓦地一顫，心髒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跟實習醫生進了診室，更加看清了陸庭州的臉色。

　　他的臉，又是一片通紅，極可能燒得不輕，人都是糊糊塗塗的狀态。

　　“醫生，他怎麼樣了？”

　　“急性重度肺炎，這症狀應該挺明顯了，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怎麼都沒注意到嗎？”

　　醫生的語氣帶着幾分指責，葉笙動了動唇，沒說話。

　　她昨晚給陸庭州把過脈，确實有肺炎的症狀，但當時她家裡沒藥，她給他喂了退燒藥下去後，撐到天亮是沒問題的。

　　早上的時候，他也沒發燒，她沒料到來醫院的路上，病情發展得會這麼快。

　　“我先安排他住院，你去辦理住院手續吧。”

　　葉笙這會兒腦子很亂，心也很亂，聽醫生這麼說，也就迷迷糊糊地照着安排下去。

　　等安排好一切的時候，葉笙才緩過勁來，陸庭州已經躺在病床上昏睡過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名跟陸庭州差不多年紀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