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過往
“靜幽。”老人無比激動的低聲喚道。
江子恩與戰老爺子都一臉茫然的看着獨自激動地老人。
這時候,又有一個江子恩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
“爺爺,我不是說我帶你過來嗎,你怎麼一個人就這樣過來了。”徐景安雙眼充滿但有的朝老人溫聲說道。
老人沒有理會,繼續專注凝視着江子恩。
那雙布滿滄桑,渾濁幽深的雙眼明顯帶着對過去留戀般的回憶,江子恩一眼便知道老人其實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透過她,想起了另外一個應該長得跟自己相像的人。
“戰爺爺,你好,我是徐景安,這是我爺爺。冒昧打擾,真不好意思。”徐景安雖然對爺爺看着江子恩發楞的模樣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謙恭有禮的朝戰老爺子溫聲說道。
戰老爺子面露慈祥的搖了搖頭。
“無事,而且你爺爺找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孫媳婦。”
徐景安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一樣,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眼含感激的轉頭朝江子恩說道:“前兩天,我爺爺在商場暈倒,多謝江小姐幫助。”
江子恩十分吃驚的看着徐景安,原來自己偶然救過的老人竟是徐景安的爺爺。
“不用謝,這是應該的,你爺爺沒事就好。”她微笑着應道。
戰老爺子聽得一臉茫然,終于忍不住朝江子恩問道:“孫媳婦,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江子恩便将那天自己與戰霆琛去商場買衣服偶然救了徐景安的爺爺的事情告訴戰老爺子。
正當江子恩剛把話說完的時候,徐爺爺突然緩步走近,然後不停的朝江子恩喊道:“靜幽,靜幽。”
江子恩再次莫名其妙的轉頭朝徐景安看去。
徐景安滿含歉意的邊溫聲安撫徐爺爺,邊朝江子恩說道:“我爺爺的妹妹叫靜幽,她……已經去世很久了,我爺爺對她的死一直接受不了,所以……。”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眼睛裡盡是對徐爺爺的憐憫與疼惜。
江子恩理解的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她聽到徐景安提起‘靜幽’這個名字的時候,兇口突然一悶,然後就是隐隐約約的抽疼。但那也僅僅隻是維持了幾秒,所以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自徐景安帶着他爺爺離開戰家大宅之後,‘靜幽’這個名字總是時不時的浮現在江子恩的腦海中。她甚至問戰老爺子認不認識這個人。
但戰老爺子表示好像聽過,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江子恩隻得作罷。随着時間的流逝,她也漸漸忘記了這個名字的存在。
但徐景安的爺爺自那以後總是時不時的來戰家大宅看江子恩。他也不愛說話,就隻是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江子恩。
徐景安對此十分的頭疼。但無論他怎麼勸說,徐爺爺都會鐵打不動的來看江子恩。
剛開始,江子恩會有些尴尬,但當她每次因為行動不便而做不了一些事情的時候,徐爺爺總是默默的幫助她,這也慢慢的融化了她心中的那股尴尬。
直到徐爺爺因為病情突然惡化,而不得不住院,他才停止了這種行為。
江子恩因為念及這段時間徐爺爺對自己的照顧,想去醫院看他。但被徐景安阻止了。
聽徐景安說,這是徐爺爺的意思。
江子恩沉默了許久,終是作罷。
許是徐爺爺擔心她的身體吧……
中秋佳節,團團圓圓,這本來是十分美好和睦的一天。
但戰霆琛與戰老爺子的臉上都不約而同的帶着凜然的肅穆,使得剛下樓的江子恩也不由的收起了臉上的淺淺笑意。
“至琛,你今天帶孫媳婦去看看你的爸爸媽媽吧。”戰老爺子面帶哀戚,神色低沉的朝戰霆琛說道。
戰霆琛雙眼深邃的看了一眼江子恩,然後沉聲應道:‘是,爺爺。’
之後,江子恩就被戰霆琛帶上了車子。她看了沉默寡言,雙眼幽暗的戰霆琛一眼,然後低聲問道:“難道今天是你的爸爸與媽媽的忌日?”
江子恩自從來到戰家之後,就從來沒有見過戰霆琛的爸爸與媽媽,隻在戰老爺子的房間裡看到過他們的黑白遺像,所以猜測他們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戰霆琛沉聲‘額’的一下,然後緩緩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
江子恩順着他的眼神,看到戰霆琛右手的手腕處隐隐約約有一道不大明顯的淺淺疤痕。她随之瞪大了眼睛,然後不顧平時的顧忌,就直接伸手握住了戰霆琛的右手,然後吃驚的看着那道疤痕。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戰霆琛以前一定自殺過……
戰霆琛似乎猜出了江子恩的想法。他沒有立馬抽出自己的右手,而是轉頭看向窗外,沉聲緩緩說道:“那一年,也是中秋,我爸爸媽媽原本是帶着我從省外回來,準備與爺爺一起過中秋,吃團圓飯的。但那些人……”
說到這裡,戰霆琛的眼睛漸漸泛起了紅色的皿絲。
江子恩第一次看到戰霆琛露出這麼痛苦的神情。
薄涼的唇瓣因為回憶的痛苦而抿成了一條直線,眉宇之間因為隐忍的憤怒,全然皺起,眼睛裡全是濃得化不開的哀愁與悲緒。他的雙手早已緊緊攥起,甚至那些細薄的指甲配合着溢出着鮮紅皿水已經融進了皮膚裡面。
江子恩趕緊掰開戰霆琛的雙手,然後小心翼翼的用白紙幫他擦拭那些刺眼的紅皿。
“那些人當着我的面,用年幼的我威脅着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喪盡天良,毫無人性。我手上的傷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戰霆琛後面沒再提起他父母的下場究竟如何,但江子恩大緻猜的出來。
之後,他們齊齊沉默了下來,都沒有說話。
微風透過半開的車窗吹了進來,江子恩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
戰霆琛伸手将車窗關上了。他看了一眼江子恩,然後突然出聲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顧琪嗎?”
江子恩擡頭,莫名其妙的看向戰霆琛。
戰霆琛抿嘴繼續說道:“因為是她救了我。我被那些人抛下海,是琪兒偷偷将我救上來的。那時候她明明才隻有五歲,當時我就決定這輩子都要守護她。”
江子恩無心關心戰霆琛的風流韻事,但打心底還是佩服顧琪當時的勇氣的。
戰霆琛說完之後,似乎意識到自己過于對江子恩坦誠了,有些懊悔的皺了皺眉頭,然後就沒再開口。
江子恩之前還對戰霆琛看女人的眼光,感到深深的懷疑。但聽到顧琪竟然救過戰霆琛之後,還是由衷的佩服。
自己生完孩子後,就果斷的離開戰家,好讓他們這對眷侶好好地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來到一處陌生的墓園前面,戰霆琛與江子恩就下車了。
戰霆琛走在前面,江子恩跟在後面。但是戰霆琛走着走着,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停了下來。
江子恩始終注視着腳下的階梯,沒有察覺到戰霆琛的舉動,便撞到了戰霆琛的背部。
明明人的身體都是柔軟的。但江子恩感覺自己就像是撞到了石頭上一樣,疼的眼淚瞬間就彪了出來,而且身子由于重心不穩,不由得往後趔趄了一步。
戰霆琛眼尖手快的迅速扶住了江子恩。
“你走路,難道不看路嗎?”他立馬沉聲朝江子恩質問道。
江子恩邊伸手擦幹淨自己眼角的淚水,邊委屈的說道:“要不是你突然不打一聲招呼的停下來,我才不會這樣呢。”
戰霆琛臉色不悅,抿嘴看着江子恩好一會兒,然後才轉身繼續往前走去。但他還沒有走動兩步,就聽到了身後傳來江子恩‘啊’的一聲。
“怎麼了?”戰霆琛立即轉身,邊走近江子恩,邊出聲問道。眼睛帶着一絲明顯的擔憂。
江子恩面露痛苦,看向自己的腳腕,低聲說道:“應該是腳崴了。”
戰霆琛伸手輕捏了一下江子恩的腳腕。
江子恩疼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别……别弄了。”她不由得出生乞求道。
但說出口的聲音讓人聽着,莫名有種十足的暧昧。
江子恩沒有發覺,但戰霆琛的眼角立馬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他看了一眼毫不自知的江子恩,暗自歎了口氣,然後傾身,突然将江子恩抱進了懷中,繼續向前穩步走去。
江子恩有些别扭的扭動了兩下自己的身子。
但立馬被戰霆琛沉聲訓斥道:“你要是想掉下去的話,盡管亂動。”
江子恩看了一眼身下那些數不盡的階梯,還是安分的任由戰霆琛抱着。
不過這路似乎有些長,她終于忍受不住心中的尴尬,朝戰霆琛說道:“要不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戰霆琛眉尾一挑,看了一眼江子恩高隆的肚子,用一種倨傲的口氣,毫不留情的說道:“你确定你的一隻腿能夠承受住你全身的重量。”
江子恩哽住了,還是決定不再說話。
走了大概二十幾分鐘,戰霆琛終于抱着江子恩來到一處墓碑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