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紀如風原來的小房子改造了一番,弄了個牌匾,找了張吧台和幾張高腳凳,午夜夢醒酒館就開始營業了。紀如風和伊麗莎白都是急性子的人,對她們而言,開業的時間一點也不重要,擇日不如撞日,隻要有酒就行了。伊麗莎白也把自己小小的偵探所搬到酒館二樓,合署辦公好得很,還能節約一筆租房開支。
開業當日,酒館沒什麼客人,偵探所也沒有。到處一派清閑自在的好光景,伊麗莎白拿着一大杯還在冒着泡泡的啤酒坐在吧台前,一隻手托着下巴,看着到處忙活的紀如風,還有小假山裡不敢和她四目相接的“小人”,覺得無比快活。
現在,她覺得自己對女孩子的善心不總是錯的。當然,貝絲純屬意外,危險的人總是充滿魅力。
慢慢的,人多起來。酒這東西,非常奇妙,人類在許多許多年前,就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釀酒、喝酒、酗酒。入口味道一點都不好,下肚滋味也不美妙,但是它就像是對付大腦這位暴君的定身符一般。隻有它能讓暴君暫時失去對嚴密管轄區一切的控制,但良民做慣了的肉身也不至于完全失控。就像一切都如夢。
日子不好受,就更想要回到往昔烈火烹油的熱夢中。
對于更多人來說,午夜夢醒是附近唯一一家能夠逃避家庭生活,自娛自樂一會的地方。甚至不用開口說話,隻要點擊液晶屏上的菜單(雖然菜單上隻有兩種啤酒,連下酒菜都沒有),酒吧老闆娘們就能很快把東西送過來。而且兩人一句閑話都不多說,又冷又酷的樣子,一點酒吧營業者的自覺都沒有,但這反而成了午夜夢醒酒館的一大特色――想要減少無效社交,又想好好放松,請來午夜酒館,老闆娘絕對不和你多說話。
與此同時,伊麗莎白也時不時接一些跑腿、雞零狗碎的委托。要不是酒館這座房子的錢,紀如風父母早已經付清,兩人賺的這點錢還不夠還貸。
好花不常開,清閑不常有,人活着總是逃不開工作。這天,伊麗莎白來了一個“大”活。
傍晚的時候,酒館還沒有客人。一個男人戴着低低的帽檐,大步流星走進酒館直上二樓。敲響了伊麗莎白辦公室的門。雖說是辦公室,也不過就在門上貼了張條子,上面用較大的字号寫着伊麗莎白的名字而已――一點誠心想要辦公的心都沒有,也不知道開酒館這事到底是幫她減輕了養家負擔,還是放任她在自我放縱的路上越走越遠。
伊麗莎白都沒有站起來,隻是打開門讓男人進來了。
她坐在桌子的那頭,桌子上站着兩個啤酒瓶,和一個煙灰缸。房間裡除了一張桌子和兩個椅子之外,再無它物。男人把門挂上,直接做下來,也沒有寒暄,沒有摘下帽子。
“我想委托你幫我調查個女人的行蹤。”男人的聲音倒沒有做過變聲處理。
“具體說說。”
男人仿佛喪失了剛走進來的氣勢,好像這一氣呵成的動作是不能被打斷的、這一口氣說完的委托也不能被問題破壞,不然他就失掉了走路和說話的勇氣。
他半晌沒有出聲。
伊麗莎白一看,就以她之前辦過的絕大多數案子的經驗知道了委托内容――能讓一個男人如此坐立不安,難以啟齒的,不外乎就是婚姻不幸、愛情不幸這些事。“别着急,慢慢說。”
男人好像更惱怒了,帽檐遮擋住的臉微微泛紅。甚至因為激動,兩鬓開始有些微汗迹。
伊麗莎白總是難以理解兩性問題中莫名其妙的情緒問題,愛恨以及由此衍生而來的嫉妒、不安,好像樣樣都不算特别好的體驗,但是總有那麼多人對愛情趨之若鹜。就像她對男人還沒開口就表現出來的這些情感難以理解。
“你去盯梢就好了。”
“老實講,我們之間要是都達不成這種委托上的信任,那恕我不能接受委托。”
“鐘斐說你值得信任。”他摘下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