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宴會。
橘紅色燈光給走廊裡的身影鍍上一層柔和的光圈。
慕嬌嬌腳步踉跄,目光近乎于懶散的在走廊裡的壁畫上遊走着。
可仔細觀察的話,便能發現她是借着看畫為借口,在每一扇門前停留半天,認真駐足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宴會上不少人都說瞧見顧老爺子帶着顧戾一起上了樓,甚至顧老爺子臉上還有着冷凝和惱怒,看起來像是發生了不小的事情。
事情當然不小。
上一輩子顧戾差點便因為這事再往後的日子中丢了一條命。
“老三,你确定你的腿是被顧戾找人撞斷的?”
再次靠近一扇,裡面屬于顧老爺子蒼老而淩冽的聲音隐綽間傳了出來,讓慕嬌嬌眼眸一亮。
她終于找到了。
門似乎因為匆忙沒有關的非常嚴,留着一條小縫,正好能夠清楚的看見書房裡的動靜。
“當然,爺爺,如果不是這次顧戾出手實在是太狠了,我又怎麼會在這個場合鬧到您跟前。”
斬釘截鐵的話,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左右的姿态,就坐在顧老爺子一側,有着幾分和顧戾相似的眉眼很容易讓人分辨出他是誰。
顧三叔。
三年前,顧戾重歸顧家後唯一留下的叔伯輩的人。
他的大掌狠狠拍在輪椅扶手上,怒不可遏的眸底滿處層層的嘲弄“他就是還記恨當年被二哥打斷腿從老宅裡爬出去的那件事,甚至因為這個恨極了咱們顧家的所有人,這些年來顧家的人死的死,瘋的瘋,就差被趕盡殺絕,可不都是他的手筆。但當年的事情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是二哥背着所有人做出來的,可不關我的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老爺子就用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了下,警告而沉重的嗓音“老三。”
“爺爺,我又沒有說錯,他都讓人撞斷了我的腿,還不允許我說他兩句?”
說着,瞳孔收縮的去瞪坐在房間正中央的顧戾,人如其名,削薄的五官和輪廓就算面無表情都維持着蓬勃而出的戾氣,青白色煙霧萦繞在指尖,姿态坦蕩閑适的落在顧三叔眸底便是最原始的刻薄諷刺,幾乎是一下子就沖昏了他的頭腦。
念着顧戾的名字幾乎咬牙切齒“隻可惜顧戾太過趕盡殺絕,他自己雙腿癱瘓坐着輪椅就要讓所有人都陪着他,我這雙腿不是他找人撞斷的,又能夠是……”
“夠了,允赦。”
重呵聲,顧老爺子撐着拐站起來,一雙渾濁的眸子擋不住的清明和不怒自威,視線挪移到顧戾身上“阿戾,曾爺爺問你,你三叔這條腿是不是你撞斷的?”
“如果我說不是的話……”聞言,顧戾隻是波瀾不驚的掀開眼皮,泛着粗粝的手指摩擦着手中的手杖,一張刀工神斧的臉面無表情“您覺得三叔會信我的話?”
“當然不信,我可是抓住你派來的那幾個保镖,還得到了确鑿的證據。”
說着,顧允赦便讓人将一份文件遞到了顧老爺子手中。
隻是草草幾眼,顧老爺子的臉色便瞬間鐵青下來,揚手将手中的文件砸在了他的腳邊,蒼老的眸子怒意滔天“顧戾,你自己解釋解釋你手下的保镖為什麼要做去開車撞斷你三叔的腿,恩?”
從阿戾變顧戾。
男人都不需要撿起來看就能知道裡面寫了點什麼。
沒什麼原因,就隻是因為身邊保镖被買通了,幫助某人自導自演着這場戲而已,為的則是……
“爺爺,您看顧戾根本就沒法解釋。”心頭逐漸膨脹着恨和得意,顧允赦勾唇笑着“他都做出這樣殘害自家人的事情了,您确定還要将顧家家主的位置直接傳給他嗎?”
不僅僅是顧家家主,還有顧家家主對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有了這筆股份,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将顧戾從最高決策人的位置上拽下來。
顧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些,這些事情讓他頭腦發暈,幾乎要站不穩“顧戾,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嗎?”
“我沒有什麼可解……”
輕微玻璃碰撞門闆的聲音夾雜在男人的嗓音中,他甚至都沒有說完話便倏然轉眸,晦暗的眸像是常年不見天日的深海盯向門外,厲聲呵斥“誰?”
房門被打開,一道米白色的身影踉踉跄跄的闖進來,精緻的小臉帶着羞愧之意,舉足無措,渾身的酒香,不用看都知道是個小醉鬼。
慕嬌嬌咬着唇,磕磕絆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就是有點頭疼,才想要上來找休息室休息一下。”垂眸又看了眼自己的酒杯,臉色有着迷離的绯紅,帶着醉意的甜笑“這個酒還挺好喝的,所以我準備喝完這杯,嗝……不能浪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