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立場不同罷了
兩個人都不在說話,随着時間的推移,施落的身體開始發麻,她甚至能聽到樹枝即将斷裂的聲音,而軒轅策比她好不了多少,因為他們兩個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他忽然說。
施落當然知道,剛開始她很慌張,現在她反而平靜了許多。
其實死也沒有那麼可怕。
軒轅策道“我們撐不了多久了,這個樹枝很快就會斷。”
“所以呢?”
施落想着他大概要将自己扔下去。
軒轅策道“我身後靠近懸崖壁的地方有凸起的石頭,你的力量撐不了多久,聽天由命吧。”
他頓了一下道“我的車夫不見我大概會來找,而且,我發現最近村子周圍有了人,說不定是衛琮曦來了。”
施落心中一喜。
她臉上一瞬間的笑容刺痛了軒轅策眼睛,他們兩個現在離的很近,卻又像是隔着千山萬水。
軒轅策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比當初喜歡姬凝更喜歡。”
施落一愣。
他笑了笑道“我還給你留了一份禮物,本來想親眼看着送給你的,可惜沒機會了。”
施落皺眉“你想說什麼?”
軒轅策忽然向前,在施落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笑道“施落,再見。”
施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忽然送開了手,施落眼睜睜的看着他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筝,掉了下去…
“軒轅策…”
再沒有了回應。
施落找到了那塊岩石,雙腳才上去,手指抓着樹枝,沒了軒轅策,樹枝的承受力明顯的增強了。
施落靠着冰冷的崖壁,四周安靜的沒一點聲音,施落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又想起了那首承載着千萬孤獨的藏頭詩。
施落在崖壁上堅持了幾個時辰,她渾身都麻木了,全靠一口氣撐着,手指也早就凍僵了,好在她等來了衛琮曦。
衛琮曦昨晚就到了,他一直在找機會,誰知道施落會和軒轅策上山,又發生了雪崩,他們清理了好久才勉強進來,可看着眼前的斷崖衛琮曦的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在崖頂待了許久,他忽然聽到“咔嚓”一聲,心中湧起了希望,衛琮曦這才發現了施落。
施落渾身都凍僵了,她發起了高燒,這次的病幾乎要了她的命。
她又做夢了,這一次夢很長很長,前世的,今生的,零零碎碎,很長很長。
醒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大都了。
“水…”
衛琮曦倒了水,施落喝了兩杯水,嗓子才不那麼難受了。
“我睡了多久?”她問。
“沒多久。”衛琮曦說。
确實也沒有多久。
看樣子他們當時在的那個地方離大都并不遠。
施落吃了些飯,感覺身上有了力氣。
“我沒想到他會救我。”
對于軒轅策的死她很意外,那麼高的懸崖掉下去,人會直接摔成肉餅,就算是軒轅策怕是也活不了了。
她當初以為就算是死,他大概也會拉個墊背的,她還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打算。
衛琮曦抓着她的手,施落瘦了好多,她像一朵盛開已久的花,慢慢的枯萎了下來。
“我不感謝他,也談不上恨他…”
施落長舒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
軒轅策的一生,軒轅策這個人,不是她能夠評價的。
她注意到了衛琮曦臉色不好。
“你怎麼了?”施落問。
衛琮曦搖頭“沒什麼?”
施落不信,她看了衛琮曦一眼,視線落在他小腹上“把衣服脫了!”
“這…不好吧,大白天的…”
施落“…”
“我自己動手?”
衛琮曦笑道“真的沒什麼,就是受了點輕傷。”
施落皺眉,想起那天的雪崩,現在她對雪山都有陰影了。
衛琮曦把那天的事情說了,那天那個女人假扮的施落确實給了他一刀,不過好在衛琮曦及時發現,躲了一下,所以傷的不緻命。
施落還是覺得心疼,對軒轅策剛剛那點感激瞬間沒有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嗎?”她說的是軒轅策。
衛琮曦說“我派人去山崖下檢查了,那是一條暗河,不過這個季節結冰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和砸在石頭上沒有區别。”
“他的屍體沒找到?“
衛琮曦搖頭“掉進河裡了,說不定被沖到哪裡去了。”
施落點點頭。
又微微松了一口氣。
“軒轅璨和衛琮昀呢?”
“軒轅璨死了。”
衛琮曦頓了下道“衛琮昀走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
施落便沒有再多問了。
施落的風寒好的挺快,這期間除了慕容迪沒人知道她失蹤了這麼一次。
等她好了之後,蕭璟成來了,施落仔細都觀察了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比起軒轅策的青春永駐,他明顯老了。
“休眠倉能将人體的機能調整到最好,所以軒轅策才能活那麼久,不過,也不是永生的,未來人類的壽命要長一點。”
他說。
這和施落想的差不多。
施落問“你們的時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璟成沉默,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良久他才說“人類,不管何時,永遠不會滿足的,能夠毀滅人類的從來都是我們自己。”
施落從蕭璟成口中聽到了事情的經過。
蕭璟成和姬凝的時代領先施落很久,一次大規模的戰争,核武器失控了,整個星球一夜間幾乎毀滅,到處都是輻射,少數活着的的人建立了安全區,蕭璟成他們就是其中一員。
外太空的開發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安全區的機構便開始研究時空穿梭的法子,他們每隔一段時間會傳輸一批人,這些人有的在時空中被攪碎了,有的迷失了,幸運的會像蕭璟成他們一樣,來到了東洲大陸。
蕭璟成說”這個時代多美啊,空氣是清新的,食物是幹淨的,草是綠的,天是藍的,若是有了外來者,我不敢想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做了叛徒。姬凝想把消息傳回去,我拒絕了,我太懂那些人了。他們若是來了,整個東洲大陸就是待宰的羔羊,在他們眼裡,東洲大陸的人民不再是人民,隻是資源。”
他舒了口氣“我背叛了自己的戰友。”
施落看着他“是你殺了姬凝嗎?”
蕭璟成點頭,接着便是許久的沉默。
“她妹妹還在那裡,她隻是想接她過來,可我不敢冒險。”
蕭璟成神色黯淡了下去。
“我對不起他們。”
施落搖頭”可你救了這裡的所有人,你沒錯,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蕭璟成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