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平安聽到他爹的話有點錯愕，顯然不敢相信他爹就這麼讓他進去了。

　　“去吧小子，到底是你的娘親。”鐘歲言說。

　　衛平安長舒了口氣，才往房間走。

　　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屋子裡有股淡淡的香味，并沒有他以為濃重的藥味，内室挂着簾子，衛平安一步步走過去，掀開簾子，就看見他爹坐在床邊，看着床上的人。

　　他往前走了幾步，也看清楚了床上的人……

　　衛平安驚叫了一聲，被衛琮曦瞪了一眼。

　　“她……她……”

　　衛平安沒見過死人，可是床上的那個絕對不是活人該有的樣子，蠟黃的皮膚，皮包骨的身體的……

　　和衛平安心中娘親的形象相去甚遠，小光哥哥明明說，他娘親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衛平安想跑，可是腳上卻像是灌了鉛。

　　衛琮曦看了他一眼，冷哼“慫包。”

　　衛平安站了好一會兒，才冷靜吓了，張了張嘴幹巴巴的問“她……她是我娘親？”

　　衛琮曦道“是。”

　　“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她還活着嗎？”

　　她還活着嗎？

　　這一點衛琮曦也不知道，所以他沒有回答，他隻是将施落的事情說了一遍，他說的很慢，像是在追憶往昔。

　　從他們在遠山鎮開始，一直到後來的的點點滴滴，衛琮曦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些記憶就像是烙印在他的靈魂上，永生都忘不了。

　　衛平安剛開始的時候，還緊張害怕，慢慢的他就不害怕，他靜靜的聽衛琮曦說，直到他說完了，他才回過神來。

　　原來自己娘親是個這麼了不起的人。

　　原來她是愛自己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是我娘親做的嗎？”

　　衛琮曦掃了一眼道“你娘針線可沒有這麼好。”

　　衛平安想起每年生日的時候，如夢都會拿一件衣服出來給他，衣服料子是好料子，可是做的實在難看，針腳歪歪扭扭的，當時平安很嫌棄，從來都不穿，原來那都是他娘親做的……

　　她定然是愛自己的，不然不會的做那麼多衣服給他。

　　“過來。”衛琮曦道。

　　平安走到床邊，看着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便也覺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我娘她怎麼了？她是不是……是不是死了？”平安小聲的問。

　　衛琮曦搖頭“沒有，你娘她隻是睡着了，很快就會醒的。”

　　平安看了衛琮曦一眼，他總覺得他爹怪怪的，就像是瘋了…

　　幾天後，衛琮曦終于允許欣兒他們進來了，鐘歲言把了脈道“說不好。”

　　他想說的是，他感受不到施落的脈搏了。

　　欣兒的心就是一沉，這都過了幾天了，大姐姐是不是……

　　衆人心事重重都不敢說出真相，衛琮曦甚至沒想過要下葬的事情。

　　“大姐夫，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欣兒内疚的不行的。

　　衛琮曦搖頭“不是你的錯。”

　　他也懷疑，可是下不了決定，其實不管欣兒他們動不動手，施落都油盡燈枯了，隻是早晚的問題。

　　當初他很害怕，現在他盡然有了幾分釋然。

　　鐘歲言和他們想的不一樣“若是真的死了，這樣的天氣，屍體早就臭了。”

　　欣兒一怔“你的意思是……”

　　鐘歲言道“等等吧，這麼着急做什麼，左右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鐘歲言說的沒錯，施落看着是死了，可是十幾天後，她的屍體都沒有壞掉，在鐘歲言看來，她根本就沒死，她現在的狀況像極了當年的軒轅策。

　　一個月後，衛琮曦驚喜的發現，施落的幹癟癟的身體似乎圓潤了有點，然後他就感受到了她的呼吸。

　　今年的新京的格外的少雨，就算是到了冬天也很幹燥，整個冬天一點雪都沒下，直到過了年，天氣很快就暖和了。

　　衛平安今年的生辰禮物依舊是一件縫的皺皺巴巴的衣服，和往年不同，今年他高興的穿上了，一大早，他就跑過來見施落。

　　此時的施落已經不再是幹巴巴的幹屍，她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就算是一直幹枯了蘋果忽然變的新鮮了。

　　衛琮曦的心情不錯，看着平安的衣服，還昧着良心誇了句好看。

　　衛平安走到施落身邊，抓着她的手道“娘親，我六歲了，你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看看我呢？他們都說我長的像娘親，娘親不想看看我嗎？”

　　衛琮曦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小子在說謊，他明明長的像自己，隻有眼睛像施落。

　　衛平安絮絮叨叨，他有很多的話要跟娘親說，衛琮曦開始的時候，還耐心的聽着，越聽越覺得這小子不太靠譜。

　　“娘親，李子言家的那條大狗可兇了，還吓哭了小桃妹妹，我和舒木興在那條狗的尾巴上綁了一大串鞭炮，那狗吓到處跑，把李府弄了個人仰馬翻。”

　　“張小胖他爹納了個妾，很嚣張，還打了張小胖，我們就在那女人床鋪上放了一條蛇，結果那女人吓得光着屁股就跑出來了。”

　　“還有周孟的繼母，對他不好，還要将他姐姐嫁給一個瘸子，我就帶着的周孟去找太子表哥了，結果表哥說周孟繼母失德，便告訴了大舅舅，大舅舅當朝就斥責了周孟他爹，他繼母就再也不敢欺負他們了。”

　　衛琮曦“……”

　　你這麼牛，你咋不上天呢。

　　衛平安在生辰當天被揍了一頓，衛平安很不服氣，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可是他爹為什麼要打他？

　　衛琮曦道“自己回去想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來。”

　　衛平安是相當不服的，他也不會乖乖的待在府裡思過，今天是他的生辰，他還要要禮物，要紅封去呢。

　　于是衛平安小朋友，先是進了宮，然後又去拜見了太後，皇後，三舅母，五舅舅……

　　拿到一大堆紅包的衛平安一進門，就看見他爹黑着臉站在門口，衛平安暗叫一聲不好，拔腿就跑……

　　欣兒來的時候，衛平安正爬在一顆紅梅樹上，此時的紅梅樹已經快要開花，滿是花苞，在清冷單調的冬天，顯得十分好看。

　　而衛琮曦站在樹底下，黑着臉看着衛平安。

　　衛平安道“親爹，别生氣，孩兒也是為了我們家啊，大不了這些紅包分你一個。”

　　衛琮曦冷笑“我說的是紅封的事情嗎？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知道？”

　　衛平安道“我那是替天行道，我娘若是知道的話，一定會誇我做的好。”

　　“還敢頂嘴……”

　　衛琮曦就要上去抓他，欣兒擔心平安掉下來，急忙拉着他“大姐夫，你幹什麼，他還隻是個小孩子。”

　　衛琮曦氣笑了“小孩子能帶着人去捉奸呢？”

　　欣兒“……”

　　她怎麼有點聽不懂了，誰捉奸？平安嗎？捉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