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點了點頭，慢悠悠的跟在人群後面走着。
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我也不急。
至于救人？
笑話！平娃放的火，差點把我跟我媽都燒了，救狗都不救他！
前去湊熱鬧的村民們，此刻都聚在村口的大槐樹下，熙熙攘攘圍成一圈，議論聲，哭喊聲，交雜在一起，聽着有些吵鬧。
“诶喲，平娃這孩子，平常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也就罷了，怎麼居然放火呢，唉……”
“咱村兒還真出了殺人犯，咱要不要報警？”
“還是看富貴怎麼處理吧，畢竟火燒的是他們家。”
當我和村長到來時，村民們很配合的給我們讓開了一條道。
我一眼就瞧見，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男人趴在槐樹下的石闆上，被皿浸透的上衣讓村大夫給拽了起來，仔細的檢查着皿淋淋的傷口。
二嬸站在旁邊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我兒子是不小心才弄傷的，他不是放火賊，不是！”
說着說着，二嬸忽然擡頭看到了我和村長，跟瘋了似的一下子撲了過來，抓着村長的肩膀晃悠着“村長，你…你快幫我兒子說句話呀！”
村民們觀望着，可鐵證如山，證據就擺在眼前，況且這麼多人看着呢，村長又能說些什麼呢？
“别鬧！”村長壓低聲音呵斥道。
“林建國！”
二嬸情緒激動到失了智，尖叫一嗓子，猛的甩起巴掌給了村長一耳光，“我不是已經給了你兩千了嗎？你為什麼就不幫我兒子說話！你還要多少錢？”
這話就如水入油鍋，是原本喧嘩的村名們瞬間沸騰了起來。
“哦~村長收了二嬸錢，答應幫人家說話啊！”
恍然大悟的聲音此起彼伏，村長慌了神，猛的一把将二嬸推倒在地上，紅着臉，咬着牙從衣兜裡掏出兩千塊錢，狠狠的甩在了二嬸身上。
“不就是錢嗎？老子還給你！”
“哦~~”
這一幕，坐實了村長收錢的事兒。
每個人看向村長的目光都變了味道，畢竟這事兒可算不上光彩，一旦曝出來，村長平日裡積攢的威信，頃刻間可就全沒了。
而我，對于村長和二嬸之間的勾當，其實早有感覺，所以并不覺得奇怪。
“安靜！”
就在這時，村大夫吼了一聲，合上了手邊的藥箱站了起來，對二嬸說道“傷口很深，腎髒也被波及，已經内出皿了，再拖下去引發腎衰竭，人就沒了！”
“啊？我的兒啊！”聽到這話後，被推到地上的二嬸如遭雷擊，整張臉瞬間就耷拉了下來，哭的那叫一個慘。
“市裡到咱們村的路太遠，叫救護車一來一去時間太久了！”
村大夫說着，目光落到了我身上“咱村好像就富貴家有車！要是你開車把平娃送去醫院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這一刻全場都安靜了下來，而我則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現在，隻有我能救平娃，圍觀的人都很好奇，我到底會選擇救還是不救？
但結果顯而易見。
我怎麼會去救一個差點把我和我媽殺了的放火賊呢？
“富貴！”
二嬸腿都軟了，跌跌撞撞的跑到我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抱着我的腿，跟哭喪似的道“富貴，嬸子求你了！你行行好，救救平娃吧！他可是跟你一塊長起來的，你忘了嗎？”
是一塊長起來的，但從曉平娃就看不起我，所以也不跟我玩，到後來我上學，考大學，工作，可以說跟平娃沒有任何聯系，我們之間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别。
再說了，要真念這份情。
何至于為了區區幾萬塊錢，放火燒了我家？
“不報警，就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寬容了，想讓我送他去醫院，門都沒有！”
我冷漠的看着二嬸，說完，轉身就走。
我可不是什麼聖人，學不來菩薩的普渡衆生，我的心窄，有仇必報！
即便我棄之不顧，平娃會死。
可那是他自己做的孽，跟我有什麼關系？
村民們看見我的眼神有怪罪，有理解，但他們怎麼看我對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富貴，富貴！”
身後，二嬸的叫喊聲漸弱，我就這樣大步回到了自家院裡，已經燒成灰的房子又一次映入我的眼裡，這讓我更加認定自己做的對。
我沒錯。
“回來了？”
我媽看到我後，在屋裡忙沖我招了招手，“來看看，這張照片兒，是我跟你爸結婚時照的，那個時候啊……”
我一隻腳才剛踏進門，就見二嬸抱着兒子，身後跟着村長和村大夫趕了過來。
我媽一瞧，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
“他嬸子，平娃這是怎麼了？”
“媽。”
我順手幫我媽攔住，然後冷點瞧着二嬸這幾人“我們家房子，是平娃燒的。”
聽到這話，我媽焦急的神情僵住了，支支吾吾的念叨道“咋會呢……”
她老人家也是沒想到。
“姐！”
突然的，二嬸抱着昏迷不醒的平娃，當着我跟我媽的面，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緊接着小心翼翼的把平娃放到地上，給我們磕了三個響頭。
砰砰砰！
“他嬸子，你這是……”我媽下意識的就想過去扶，但看到一臉冷漠的我候，還是忍了下來。
“姐！平娃做錯的事，是我這個當媽的不對，我給你們賠罪了！”
二嬸拉着哭腔，看起來都可憐的不行了，“我兒子快要不行了，得送他去醫院，可隻有你們有車，你就讓富貴行行好，送我兒子去醫院吧！哪怕我給你們做牛做馬都行！”
“求求你了，姐！”
我媽抿了抿嘴，語言又止幾番，卻又不知該如何答話。
看得出來，我媽此刻極為糾結。
一方面，平娃燒了我們家的兇手，可另一方面這也是一條人命……
“這事沒得談，滾吧。”
我擺了擺手，不想聽他們聒噪，轉而就想扶着我媽進屋，可二嬸卻不罷休，畢竟我是現在唯一可以救他兒子的希望。
二嬸跌跌撞撞的上來，估計重施，抱住了我媽的大腿，哭道“姐姐，親姐姐！你就行行好，富貴他孝順他肯定會聽你的話！你就讓他送平娃去醫院吧，求求你了！”
“滾開！”我冷聲道。
然後我剛說完，我媽卻歎了一口氣，一手按在我的胳膊上，别過了頭。
“兒啊，人命關天，你就送平娃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