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而我省内外奔波一趟，一直到我回來，都未曾合眼。
這一回家，一倒下，就是整整一天。
次日下午六點多的時候，我才睜開眼，看着熟悉的天花闆，摸了摸蓋在身上的被子，我知道，我已經在自己床上了……
翻身坐起。
可能是動作幅度有點大，即便是休息了整整一天，我也仍舊感覺到了一股目眩神迷。
好在，休息休息，精氣神總歸是好了一些。
“呼……”
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我拉開卧室門，看了看坐在客廳裡的小雪和陳勇光。
昨夜，睡在地闆上的玻璃渣已經被清理幹淨了。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我記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昨晚回來之後都說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
“林先生！”
見我醒來，小雪當即就要起身過來攙扶我，但卻被陳勇光一個眼神給瞪坐下了。
“老林。”
陳勇光拍了拍屁股旁的沙發“過來坐。”
我張了張嘴，依稀想起自己昨晚昏迷前還說了一些混話，本來是想要給他們道個歉的，但不知怎麼搞的，我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兄弟，那你有事就别瞞着我，直說，然後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這一次，陳勇光沒有嬉皮笑臉，表情極為嚴肅。
小雪也附和着在一旁點了點頭。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握在手裡，躊躇許久之後，轉過頭直視着陳勇光的眼睛，開口道“明天，你回精神病院，繼續躲着吧……”
“啥？”
聽到我這話後，陳勇光先是愣了愣，最後一把掌拍在茶幾上。
嘭！
要不是這座茶幾的質量夠好，估計被他這一巴掌下來已經散架了。
“你讓我回哪兒？”
陳勇光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我清楚，都是一起打拼過的兄弟，出了事他不想讓我一個人擔着，但，這也得分情況。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僅憑我和他，能夠解決的了。
說句不好聽的，即便他想幫，也幫不了什麼。
搞不好，還有可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這不是我想見到的結果，所以，我已經打定了主意，我頓了頓，繼續說道“剩下的事，我自己解決就好了，你該回哪兒回哪兒吧，如果一切順利，我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再接你出來……”
“放你娘的狗屁！”
陳勇光怒了“我說老林，你這是腦子有問題吧？我做什麼還要你安排？不把事情說清楚就想讓我滾蛋，你搞什麼？”
“話，還是昨晚的話。”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顯得有些不可理喻“如果最後我沒了，那我媽，就交給你了……”
我話還沒說完，陳勇光已經站了起來。
他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此刻，他一定在盡力控制自己不揍我一頓。
“行，我走！”
陳勇光被我氣笑了，看也不看我一眼的，轉身大步走進這幾天他所居住的那間卧室，然後從中把自己簡單的行李拿了出來，手裡挂着一件外套，從中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扔在了我面前。
“密碼六個八，這裡面的錢是你的！”
“我走！”
陳勇光很幹脆，話音一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就大步出了門。
“林先生……”
小雪一看急了，想阻攔，但是又礙于我在。
“别管他。”我頭也不擡得道。
我聲音很冷，小雪也感覺得出來，我情緒很不對勁，所以，便收斂起了心思，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哦……”
陳勇光走後，客廳裡一時間恢複了甯靜。
我看着手裡的茶杯望得出神，而小雪則是如坐針氈般的，坐在我旁邊。
“林先生……您為什麼要讓他走啊？”
半晌之後，小雪有些忍不住的問道“我有聽陳先生說過，你們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沒必要因為一點點的事情就大動幹戈吧，這樣不太好……”
“是不太好。”
我點了點頭，我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最清楚。
是我把陳勇光從精神病院裡請出來的，現在又是我要趕他走的，又當又立，實屬做了婊子還要立碑坊的事情，偏偏被我給做全了。
但……
我這也是為了他好。
我已經被卷進了這場紛争，不能再拖陳勇光下水，他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那……要不要我去把他叫回來？”
當小雪這句話出口之後，我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他要去哪？”
“不，不知道。”
小雪急忙搖了搖頭，但随後就拿起手機，“可是我有陳先生的聯系方式，我感覺陳先生脾氣應該還好，應該不會不理我吧？”
“不用了，他一個大老爺們，知道自己能去哪。”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太陽穴，明明已經休息了一夜，可到現在我還是感覺有些心力憔悴。
陳勇光的處境比之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也有仇家，也正是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才迫不得已藏進了精神病院，裝瘋賣傻，以求自保。
除了精神病院之外，其他地方他大概是不太敢去的。
所以，離開我這之後，他唯一的出路，應該就是精神病院……
唉。
眼睜睜的看着和自己一起拼搏了許多年的兄弟，住進那種地方，怎麼着，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可眼下，我也沒辦法為陳勇光更好的環境，隻能讓他先到那裡去了……
歎了口氣之後，我回過頭來瞄了一眼小雪。
現在，陳勇光已經被我打發走了，就隻剩下了這丫頭，說實在的，我對小雪這個蠻有機靈勁兒的丫頭還是很有好感的，不太忍心眼看着她出意外。
尤其，還很有可能是因為我而出的意外。
“林先生？”
被我盯的時間有些久了，小雪水嫩嫩的臉蛋有些發紅發燙，扭扭捏捏的喊了我一聲。
“哦，沒事。”
我擺了擺手。
有些糾結，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連同小雪也給一起送走算了，不然讓她待在我身邊總歸是不太安全。
雖然，有她在的話，家裡多多少少有點人氣，溫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