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又坐回了那張散發出潮濕的硬木床上,雙手抱着膝,下巴抵在膝蓋上,靜靜的想着事情。一雙耳朵,卻高高豎起,無時無刻不在留意着外面的動靜,不放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院子裡突然傳來了動靜,隐隐還聽到婦人的哭号聲。
楊若晴心裡一緊,她聽出了那是孫氏的聲音,慌忙從床上下來,剛拉開西廂房的門,便看見那邊的木門裡,呼啦啦湧進來一群人,有男有女,一個個臉色都好難看。走在最前頭的是老楊頭,在他身後,楊華洲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村民合力擡着一副擔架正朝這邊過來。
“我的三兒啊……我的心肝,我的肉哇,你這是造了啥孽要遭這樣的罪喲……”
從東廂房裡突然沖出來一個瘦小的身影,跑到了那擔架前面,一把就撲倒在擔架上,雙手死死摳住擔架的邊緣,哭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楊若晴定睛一看,是譚氏。
隻見譚氏哭得披頭散發,老淚縱橫,渾身都在顫抖。
立刻,就有兩個同村的老婦人趕忙兒奔到譚氏身旁,好勸歹勸總算是将譚氏從擔架邊拉開,扶到了一邊勸着:“老嫂子,您甭急,福伯回去拿藥箱了,一會子就來……”
譚氏哭哭啼啼着,被那兩個婦人攙扶着跟在擔架後面走。
“快快快,就是這間屋子,趕忙兒把人擡進去!”老楊頭已經推開了楊若晴廂房隔壁的那間廂房門,站在門口大聲吆喝。
楊華洲他們幾個幾乎是擡着擔架從楊若晴屋門口飛奔過去,腳下一閃就進了屋。楊若晴從人群縫隙中匆忙瞥了一眼,擔架上面直挺挺躺着一個男人,身上蓋着一床打着補丁的被褥,露在外面的頭臉還有雙腳,全都是皿。楊若晴眼尖的瞧見,大拇指和食指的趾甲蓋,都掀翻了,鮮皿淌了一腳!
楊若晴暗吸了一口涼氣,失了好多的皿,會不會有性命之危?
“晴兒爹……”
後面,孫氏跌跌撞撞着跟了進來,頭發亂了,眼眶腫了,嗓子啞了,滿身的灰土,膝蓋的地方破了兩個窟窿,滲出皿來,顯然是路上跑得太急摔破了,一腳腳穿着鞋子,另一隻腳卻光着,整個人的目光有有些渙散!
楊若晴都懷疑,要不是有兩個年輕的媳婦攙扶着,孫氏恐怕都要癱到地上去。
所有人全都湧去了隔壁的廂房,将門口和窗口全都堵了個嚴嚴實實。譚氏抑揚頓挫的哭聲罵聲,還有孫氏嘶啞的抽泣,混在在一堆人的大聲争吵和談論聲中,老楊家這小小的後院,喧鬧成了一鍋沸騰的粥!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福伯來了!”
人群讓開一道口子,讓那個拎着藥香的小老頭進了屋。
這邊,楊若晴滿心裡惦記着老爹的傷勢,見那村裡的大夫進去了,拔腳也想往人群中擠,想要進去看看。
自己上一世是特工,沒有出使任務的時候,她的另一重身份是醫生,主攻中醫術。
老爹都摔成這副模樣了,她也顧不上其他的,隻希望能擠進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幫到什麼忙!這裡畢竟是古時代的農村,她對這個叫做福伯的村醫的本事,持懷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