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甯還在把江稚當成十六七歲時那個好欺負的高中生。
将她視為曾經手無縛雞之力的對手。
能夠随随便便的拿捏。
但是時過境遷,如今并不是如此。
江稚已經不用隐忍那麼多,她從前怕自己成為沈律言眼中邀功奪利的小人,怕被他用瞧不起的眼神打量。
現在,她已經不會再怕這些了。
哪怕沈律言不相信她,毫無信任的眼神也傷害不了她了。
“好啊,你看看他救不救你。”
江稚說完這句就挂了。
她也沒有将所有的希望都交給警察,找了私家偵探查了劉主任的銀行流水賬單,他本人的賬戶倒是沒什麼特别大的變動,反倒是他妻子的銀行卡裡有一筆不菲的款項。
來路不明,去向清晰。
用來治療他妻子的癌症。
江稚把劉主任妻子的銀行流水遞交到了警察局,這似乎并不能當成證據,而且獲得的手段也一點兒都不光明磊落,即便拿出來也沒有什麼信服力。
警察查了劉主任的聊天記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至于醫院裡就更查不出什麼來。
江稚對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麼可意外的,江歲甯就像一條悄聲無息的毒蛇,哪怕是張口咬人,也不太會留下毒印。
警察那邊将這件事歸類于醫療糾紛。
她最多隻能得到民事賠償。
結案那天,江稚在沙發裡坐了很久,她想明明對這樣的結果不意外,為什麼還是不甘心。
可能是那種清晰見骨的恨意在作祟。
如果不是沈律言一次次為江歲甯保駕護航,她怎麼可能也一次次變本加厲的來傷害她呢?
江稚想勸告自己和從前的很多次一樣,算了,忍了。
但是她做不到。
孩子是她的盔甲,也是她的軟肋。
如果不是她很固執,那天在醫院,她興許就會聽取醫生的建議,打掉了這個孩子。
而始作俑者現在依然在辦藝術展,名利雙收的同時,高調的接受采訪。
一點兒都不為自己做的惡而心虛害怕。
江稚看着娛樂新聞裡的報道,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什麼是時候,掌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磋磨的不成樣子。
她和許聽白打聽了江歲甯辦藝術展的地址,甚至花錢買了張票。
看展的人不少,還有幾樣被高價拍賣了去。
江歲甯的珠寶設計一向很搶手,從來就不缺人來買,多的是人為了她和沈律言曾經那點交情來買單。
她今天穿了件很漂亮的深綠色晚禮服,脖頸上是貴重的珠寶,整個人明豔且嬌貴,站在光裡,如衆星捧月般那麼明媚。
江稚出現的時候,并未引起什麼注意。
她沒怎麼打扮,素面朝天也很漂亮,懷孕之後眉眼透着缱绻的慵懶,倒是保安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沒怎麼見過這麼好看的孕婦。
她的孩子月份已經很大,獨自出門,在外人看來是很不方便的。
江稚來之前不知道會不會在這裡碰見給江歲甯捧場的沈律言,但是就算遇見了也不重要了,她今天是來砸場子的。
不管她是安靜、理智,還是無理、蠻橫。
無論怎麼樣,沈律言的心裡最重要的都是江歲甯。
什麼都不能做,往往也代表着做什麼都可以。
江稚出現在内場時,被幾個眼尖的人認了出來。
一個是前妻。
一個是初戀。
從前倒是沒見這兩個人對上過,今天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江稚看着玻璃櫥窗裡的珠寶展示,淡淡笑了聲,她是覺得很可笑,如此普普通通的設計品隻因為她是江歲甯就被吹捧的天花亂墜。
江稚靜靜看了會兒,很快就見到了陪高官貴客的江歲甯。
她笑得盈盈動人,卷曲的長發輕盈落在頸窩兩側,處理這些人際關系看起來也遊刃有餘。
像一朵清純的小百合。
特别會迷惑人心。
江歲甯的目光在不經意間瞥過展示台前的孕婦,目光忽然頓住,臉上的笑容也頓住了,客人順着她的眼神望了過去,頓了頓,顯然也是認出了江稚是誰。
傳聞中沈律言被迫娶進門的前妻。
短短兩年,婚姻就已無疾而終。
他們這個圈子不是沒有離婚的人,隻是從來沒有這麼兒戲的婚姻,也這麼的短暫。
江歲甯本來打算裝作沒有看見她,可是破天荒的,江稚竟然主動朝她走了過來。
江稚在外面很少會笑,總是繃着小臉,清清冷冷的,哪怕很漂亮,這樣也顯得很有距離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可是這會兒,她慢慢朝他們走了過去,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輕松柔和的眉眼透着生動的嬌媚。
叫人難以挪開眼神。
沈律言以前的朋友裡,知道江稚懷孕的人沒幾個。
看見她顯懷的肚子,微微一愣。
江稚已經走到了江歲甯的面前,她笑起來,其實也特别的明豔,就像是春枝秋雨天氣裡出現的那縷驕陽,明亮溫暖。
江歲甯硬是擠出笑來,還沒說話,就被剛走到她面前的女人擡起手,狠狠甩了一個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震耳發聩。
周遭所有的聲音好像都在這個瞬間停了下來。
四周的目光紛紛無聲落在這兩人身上。
沒人想得到,這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孕婦,打起人來,一聲不吭,力道還這麼的重。
江歲甯被打得好像懵了,臉上迅速浮起指印,火辣辣的疼像燒了起來,她原本動人的臉龐瞬間變得有幾分猙獰,剛擡起頭,正要說話,就又被惡狠狠甩了個巴掌。
一時間,沒人出聲。
江稚看着她紅腫的臉,慢慢的笑了起來,“既然要謝我,我就不客氣了,這兩巴掌就先當做你給我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