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做好事不留名
“我就是個混蛋,人渣,我根本不值得你愛,我不配啊我!”季星朗哭着道。
平甯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刷刷地往下掉,沙啞着聲音問“你真的很混蛋!”
季星朗一愣,擡起頭來,看着平甯,有些反應不過來。
“季星朗,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那麼殘忍的話,你怎麼可以……騙我,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到底哪一句才是真心話?我真的看不懂你,真的不懂……”平甯難過極了。
季星朗這才明白,平甯沒有瘋。
“你……沒有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季星朗幾乎忍不住要叩謝滿天神佛。
平甯哼了一聲,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我怎麼可能發瘋?”
“對,你這麼堅強,這麼善良,當然不可能發瘋!”季星朗破涕為笑道。
平甯問“你要見我做什麼?上次不是說,不想再見到我,見我一次都覺得煩嗎?”
“那是為了氣你,我自知自己必死無疑,不想讓你再對我抱有任何留戀,希望你徹底忘了我!”季星朗如實道。
平甯問“如果我甘心情願跟你一起死呢?”
“我不要你的甘心情願,也不要你死,我死是我活該,可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你不該死!”季星朗激動地道。
平甯問“醫館救我的人,真不是你?”
“不是,這件事是我騙你的,當時救你的人是另外一個公子,她在你醒來之前就走了!”季星朗有些慚愧地道。
晏無悔聽到這裡,咳嗽了兩聲,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救你的人應該是我!”
“啊?”平甯轉過頭,驚訝地看着晏無悔。
“那次我女扮男裝出門去玩,恰好就碰到你的馬車在街市上狂奔,所以就出手毒了你的馬,把你從馬車裡救出來,送去了醫館,順便給你治了一下傷!”晏無悔笑了一下,一臉純良無害。
平甯苦笑不跌,問“那你為什麼要走啊?你為什麼不等我醒來呢?要是你不走,我就不會認識這個混賬了!”
晏無悔攤攤手,道“我也怕惹麻煩啊,我當時女扮男裝,而且之前我還和你吵過架,我怕你懷疑我别有居心,所以就隻能做好事不留名了!”
“哎……這就是冤孽!”平甯哀怨地看了一眼晏無悔。
晏無悔道“誰說不是呢,你命中有此一劫,逃也逃不過!”
季星朗道”全怪我,是我居心不良,騙了你,否則你也不會因為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和我結識!”
平甯卻沒有說話。
晏無悔替平甯道“你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可愛上他這件事,絕不是因為救命之恩那麼簡單,感恩并不會生出愛意,你愛上他,應該是後來相識相知之後的事情吧?”
平甯點頭,坦然道“無悔說得對,一開始我隻是想還你這份人情,後來和你熟悉之後,才……”
季星朗依然自責不已,道“就算後來與你相熟,我也沒有坦誠相待,很多事情都是騙你的,就是為了……”
“就是為了讓我愛上你,對不對?你成功了,是我太傻!”平甯自嘲地道。
“不是你傻,我以有心算你無心,你防不勝防,更何況……你為人單純,性子又直,根本不懂心機!”季星朗不忍心看到平甯這樣,充滿愧疚地道。
平甯歎息一聲,道“不管怎麼樣,最終一敗塗地的人是我,丢了一顆心,還被人踩在腳底踐踏!”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平甯,全都是我的錯,我該死!”季星朗除了認錯之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平甯問“你愛過我嗎?”
季星朗這一次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愛過,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平甯忽然笑了,心滿意足。
“我所求無非就是你一句真心話,也不枉我癡心一場!”平甯拉起了季星朗,“我知道你我之間已經絕無可能,所有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之前沖動地想要和你同生共死,為此不惜跟我娘鬧翻!”
“當你在天牢對我說那番話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過來,這世上并非隻有愛情需要我犧牲,我不該那麼自私,如果我連死都不怕,我為什麼怕活下去呢?”
季星朗看着平甯,一時間竟然有些迷惑了,他好像第一次認識平甯一樣。
從前那個幼稚的,天真的,任性的小姑娘,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似的。
她還是她,她又不再是她。
這樣的變化,季星朗說不清是好是壞,隻覺得心頭一時空落落的,還透着那麼一股涼意。
“我是長公主的女兒,我娘深受先帝寵愛,所以我剛滿月就被封為了郡主,這對多少人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榮寵。可是我娘為了生我,卻差點兒搭上自己的性命,我生下來,就注定了她這輩子不會再有别的孩子!”
“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我要什麼她給什麼,天上的星星月亮實在摘不下來,否則她也會雙手捧給我,我長了這麼大,從來不知道苦是什麼滋味,她把我保護得太好了!”
平甯郡主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街市上我遇險,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第一次知道恐懼是什麼感受,我害怕極了,我睜開眼睛看到你的時候,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那時候我覺得這就是上天注定的,你是老天送給我的第二個守護神!”
季星朗滿臉慚愧,除了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
“我對你說的話從未懷疑過,我信任你就像信任我娘一樣,我為你什麼都肯做,哪怕我漸漸發現,你并不如我想的那麼美好。可是我心疼你,心疼你的孤獨,心疼你曾經受過的苦,我想要彌補你,你的那些故事,讓我覺得我曾經享受過的那些幸福,都充滿了負罪感!”
平甯郡主傷感地道。
“那些話,并不全都是謊言,我……”季星朗想要解釋。
“我明白,謊言要想讓人信以為真,大概要摻雜七分真話,你做得很成功,我當成了百分百的真話來聽!”平甯郡主展現了前所未有的成熟和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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