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水土不服
謝錦笑了笑,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塵,擡腳進了禦書房。
當着一幹王爺重臣的面,鄭重地跪下行禮:“臣在。”
“你協助曾大人調查魏王府一案。”容毓淡淡命令,“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若查不出真相,你跟曾尚書一道領責。”
謝錦沉默片刻,恭敬領命:“臣領旨。”
心裡卻歎了口氣,主上這是出了個難題給他。
“今日議事到此為止。”容毓道,“都散了吧。”
諸位王爺大人齊齊躬身:“臣等告退。”
衆人魚貫而出,謝首輔和陸丞相原本還想問問女皇陛下和攝政王,這登基都三日了,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早朝議事?
然而方才看到攝政王明顯蒼白的臉色,幾位大人都默默地咽下了這個問題。
登基大典上攝政王在祭司殿挨了大祭司的金鞭一事,朝中許多權貴大臣都親眼所見,謝首輔和陸丞相因為在宮中主持大典,所以未能得見,卻在大典結束之後很快知道了此事,所以才明白那天女皇陛下一個勁地想要趕回寝宮休息的原因。
隻是當時接待外來賓客,讓他們都忽略了攝政王異常蒼白的臉色。
金鞭威力大,留下的傷痕極重,況且又是大祭司親自動手,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絕不可能應付了事,甚至私底下很多人懷疑大祭司是否對攝政王有什麼不滿,否則怎麼會下那麼重的手?
但不管有沒有不滿,攝政王重傷卻是事實,撐着重傷還能若無其事地走完登基整個流程,還能沒事人一般接待外來使臣,甚至在僅僅養傷了兩日之後還撐着重傷的身體來處置魏王府的事情,且絲毫無損攝政王冷峻霸道的威嚴。
不怒而威,讓人心悸。
試問,這樣的人可不可怕?
至少在意志這方面,他強大得讓人心驚。
一個連對自己都如此狠的人,對旁人又怎麼可能心慈手軟?
謝首輔、陸丞相和淮南王幾人心裡都如是想,對于以後朝堂上該如何行事,心裡已經有了底,女皇陛下身邊有這麼一位皇夫攝政王在,不管是大權掌握在誰的手裡,這江山都将是女皇說了算。
帝位沒坐穩?
陛下根基尚淺?
女皇沒有帝王威嚴?
沒關系,有攝政王在,這些都不算事兒,誰敢看輕了女皇試試?
誰敢違抗聖旨試試?
誰敢在攝政王面前不服試試?
他們相信沒有人敢,若真的有,隻怕此人很快就會從朝堂上消失。
衆人走出禦書房,毫無意外又看到了獨自跪在外面的軒轅曜。
謝首輔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軒轅曜那張溫雅俊美的臉上,淡淡笑道:“曜世子來到帝都之後,已經不止一次惹怒了攝政王,一次軍棍,一次罰跪……不知世子是水土不服,還是跟攝政王八字相克?”
軒轅曜表情微微糾結着,忍不住想,他要是如實告訴這位首輔大人,他被罰跪的原因是跟謝錦屢次“勾搭成雙,打情罵俏”,導緻攝政王不耐煩,不知道這位首輔大人會是什麼反應。
不過這話要是真說了出來,倒黴的一定不是謝錦,他父王絕對第一個不放過他。
“大概是水土不服吧。”軒轅曜道,可不敢說跟攝政王八字相克,“多謝首輔大人關心。”
謝首輔淡淡一笑:“不客氣。”
說完,施施然舉步離開。
陸丞相撚了撚胡須:“世子這般年紀雖大多年輕氣盛,可太氣盛了也不好,容易遭至災禍,以後行事最好低調一些,别太出風頭,更别在女皇陛下面前盛氣淩人,否則吃苦頭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說着這句話,陸丞相也跟着舉步離開。
軒轅曜琢磨着他的話,暗道他敢在攝政王面前年輕氣盛?敢在女皇陛下面前盛氣淩人?他要真敢,這會兒就不是罰跪這麼簡單了,冒犯攝政王尚且可以饒過,要真敢對女皇不敬,隻怕他家主上真能讓他斷一條腿。
不過陸丞相說的話也不用太過當真,他可以當做對方是善意的提醒,或者其實這話是借着提點他實則說給旁人聽的。
更準确來說,是提醒某些人别倚老賣老,否則早晚賣不動老。
魏王、鎮國公和刑部尚書三人是沒心思理會他的,目光在他臉上一掠而過,很快陰沉着臉走了過去,靖王和懷王則跟陸丞相一樣的想法,都以為軒轅曜太過年輕氣盛,所以才被攝政王故意懲治,溫言安慰兼提點了幾句,兩位王爺就走了。
軒轅曜第一次被這麼多長輩關懷,一時還挺不自在的,不過想着都是長輩,也沒什麼可丢臉的,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他父王走過來之際,道:“兒子以後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絕不敢盛氣淩人,也不倚老賣老――”
“攝政王讓你滾回去。”
軒轅曜一愣:“滾回哪兒去?”
淮南王皺眉瞪他。
軒轅曜輕咳一聲,站起身,拍了拍膝蓋,跟他父王一道轉身離開禦書房:“父王打算什麼時候回淮南?”
淮南王道:“今天就走。”
“今天?”軒轅曜皺眉,“這麼着急?”
“廢話。”淮南王語氣冷冷,“馬上年底了還不着急?難不成留你娘一個人在淮南過節?”
軒轅曜想了想,今天啟程的話,年節之前是能趕回淮南。
女皇陛下登基大典已經結束,他們也拜見了新帝,的确得早些回去邊關,沒有繼續逗留帝都的理由。
“明天再走吧。”軒轅曜遲疑片刻,“我想再多留一天。”
淮南王道:“你暫時不回去。”
軒轅曜意外:“我不回去?”
“嗯,你留在帝都。”淮南王語氣淡淡,“女皇剛登基,帝位未穩,楚将軍又有了身孕,你暫時留在這裡穩住朝堂,那五千黑曜軍也留在這裡聽你調遣,為父帶着身邊親衛回去就行。”
軒轅曜沉默片刻:“這是主……這是攝政王的意思,還是父王的意思?”
“你覺得呢?”淮南王轉頭瞥了他一眼,“攝政王若沒有這個意思,為父會擅自做主?你以為掌兵權的武将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