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多久,那幾家府裡就派人過來送東西,言辭間不停的表達歉意。
文管家内心是很震動的,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夫人竟還有這樣未蔔先知的本事,她來京城才多長時間,不過月餘而已,就看清京中形勢了。
遵照自家夫人的吩咐,他他沒推拒,直接将禮收下,随後好生将人送出門,再讓人将此事禀報夫人知曉。
忙活了一通之後,他發現生事的幾家,甚至連英國公府在内,都派人送了禮過來表達歉意。
“英國公府竟也派人送東西過來,倒是小瞧了他們。”
林滿月有點意外,不過想想倒也明了,薛婉儀的為人行事,不代表英國公府,能執掌國公府權柄的,必然也不是庸人,私下裡如何且不說,明面上是需得做到禮數周全的。
“可是有什麼不妥,需不需要退回去?”文管家問道。
“倒不必,不過一份禮罷了,真要退回去,豈不讓人看輕,覺得我連一份禮都不敢收。”
文管家聞言,神色微變,道:“是小人想得不周全。”
“這也不怪你,以後這些事多留心就是。”
此事算是暫時平息下去,隻是有關于林滿月這位侯夫人,是個不好惹的,京中稍微有所關注的人家,多少也都聽了一耳朵,心裡大緻有數。
如此,平靜的過了幾日,門房那邊有人來報,說是陸長風請的先生到了。
得到這個消息,林滿月連忙讓人将這位先生迎進來。
前段時間她跟陸長風提過,說是要請先生教孩子讀書,但請先生也不是說今天請了,明天就能來上課,再則,學生挑先生,先生也會挑學生,一些名聲不太好聽的,那些自恃身份的先生,也不願意到府上教學。
“對了,讓人把朝先生請過來。”這位是正兒八經有學問的人,讓他過來試試這位先生是否有真才實學再好不過。
不過片刻,朝先生便過來了,府裡原本就有賬房,賬目什麼的也很清楚,再則府裡人不多,賬房是個很輕閑的活,他一天大半時間都是閑着的,這會兒可不就随叫随到嘛。
“在下鄭元朗見過侯夫人。”
林滿月擡眼看去,對方身形瘦弱,卻透着股文雅氣,身着長衫,一看就是讀書人的氣質。
“原來是鄭先生啊,不用如此多禮,請坐!”
鄭元郎便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丫頭利索的上了一杯茶,規矩的退了下去,整個行動間沒有一絲異聲,規矩得很。
他心中也不免微微詫異了一下,收到陸侯的信,他就趕了過來,當然也少不得打聽一下侯府情況,有關侯夫人以及他要教導的學生,粗略做過了解。
隻知道這位侯夫人出身鄉野,原以為是個不懂禮數的粗俗夫人,但見到人之後才發現,他大錯特錯了,眼前這位侯夫人,若不知底細,壓根看不出一絲鄉野村婦模樣,說她是大家出身都不為過。
“在下接到陸侯的信,便趕來京城,來得匆忙,也沒顧得上備禮,還請夫人莫要見怪。”
“本是我們有求于先生,如何還敢收先生的禮。”
林滿月不由微微一笑,覺得這位先生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不由問道:“也不知先生打哪兒過來的?”
這陸長風也沒有交代她一聲,對于這位鄭先生,她還真不知其底細。
“在下是從壽康那邊過來的,是了,這是陸侯寫來的信,還請夫人過目。”
鄭元朗取出信件,便有丫頭過去接下,再呈給林滿月。
她接過信當場看了起來,确實是陸長風的筆迹,言辭懇切的請鄭元朗來京中侯府做先生,她将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也不能怪她這麼小心,這時代又沒個身份證什麼的,總得好生确認一下對方的身份不是。
她這邊看信時,朝明章便與鄭元朗閑聊起來,先是客套幾句,随後便說起一些有關學問之事。
鄭元朗一進來時,就發現有這麼個人在,他也沒太在意,侯夫人是後宅女眷,講究規矩,不好單獨見外男,便找個人作陪,這種事也是常見的,他都沒放心上。
哪知這一探讨起學問來,才發現竟是個深藏不露的,每每提出的問題,都問到點子上,稍有不慎,他都要答不上來。
擡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到這會兒他也有些明白過來,這哪是随便找個人來作陪,這分明就是來探查他學問如何的。
但回想一下對方提出的問題,他也有些茫然了,陸侯請他來教導的孩子隻有五歲吧,而不是指點舉業、參加科考的學子吧!
林滿月看完了信,差不多确認了對方的身份,見這兩人說得起勁,也沒有出聲打擾,隻默默聽着,有關于一些學問上的深奧問題,她也聽不懂,但她會察言觀色,見到鄭元朗被考得一頭汗的樣子,也不由失笑。
盡管如此,但對方也都有回答上,顯見學問不差。
再一看朝明章朝她暗自點頭,如此,也就沒什麼問題了。m.zX.
示意了一下身邊的丫頭:“去把少爺、小姐叫來拜見先生。”
不多大會兒,陸辰陽兄妹倆便過來了。
“這是你們阿爹為你們請的先生,快過來拜見先生。”林滿月朝兩人召了召手
兄妹倆過來的路上,就有聽丫頭說了此事,這會兒倒也沒覺得驚訝,一邊聽話的過去拜見,一邊擡眼打量對方。
隻覺得這位先生瘦瘦弱弱,卻又透着斯文氣,跟當初的趙文遠頗有些相似,隻一眼兩人對這位鄭先生,就多了些好感。
林滿月見鄭先生盯着陸辰月多看了兩眼,不由開口道:“這是小女,與她兄長是一胎所生,鄭先生沒有不收女弟子一說吧?”
她是知道,有些迂腐的讀書人,是不教導女弟子的。
“那倒沒有,陸侯于在下有救命之恩,能來府上做先生,也是在下的榮幸。”鄭元朗拱手回道。
“還有這樣的事,倒是沒有聽侯爺提起。”難怪人家能大老遠趕來,就為做個先生。
“陸侯是高風亮節之人,自是不會将這些恩情挂在嘴邊。”
呃,這還是個死忠粉。
林滿月也就不再多說這個,隻轉頭看向兩小孩道:“先生來了府中,你們也該正經上學了,可得好好進學,萬不可偷懶。”
兩小孩對于上學一事,從來就不抗拒,自是滿口應下。
鄭元朗在一旁看着,隻覺得恩人的孩子,竟都是這般好學之人,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