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忙完,林滿月看了一下進度,應該是能趕在過年前完工的。
這時候的人,對于過年十分看重,若是差點沒做完的活,大概就會等到翻年之後再動工了,那一耽誤,時間又拖長了,她當然還是希望,能在年前忙活完的。
人都走得差不多,又是許鐵柱一人落在最後,将所有的工具都收撿好,放進了屋裡,再轉身時就見到不遠處的人正看着他,他反倒有點尴尬了。
撓了下頭,道:“我這就走。”
林滿月開口道:“你是不是?”
許鐵柱卻是搶在她話之前,開口道:“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幫忙幹點活,你要是覺得不好,我明天就不來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娘已經在幫我說親了,之前都是我大嫂亂說話,讓你被人說三道四。”
聽到這話,林滿月倒松了口氣,許鐵柱這人還是不錯的,若是在她這棵樹上吊死,她反倒覺得不好意思了,既然在說親了就好。
“别人說什麼,我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自責,這跟你沒什麼關系。”
許鐵柱垂下眼簾,心想,哪能沒關系,女人家的名聲何等重要,也就是她比較厲害,所以才沒人敢到她面前來說三道四,換成别人試試,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對了,我其實是另外有事要跟你說。”
林滿月指了指新屋裡,道:“我打算在屋子裡盤個炕。”
炕?那是什麼東西,許鐵柱有些茫然。
見他這神情,林滿月便跟他細說了一下:“就跟床差不多,但是密封起來的,到時候留出一個通道,跟竈連在一起,這邊燒火時,熱氣就跑到炕底下,如此一來,一整晚上都是暖和的,冬天就會比較舒服。”
聽到她這說法,許鐵柱頗覺得新奇。
“之前也沒聽說過,倒不知能不能弄好。”他有些擔心道。
“這個沒關系,我可以畫個圖紙出來,到時候照着做就好。”想了想,她又道:“也不用擔心看不懂圖紙,我打算叫上陶小壯一塊兒弄這個東西。”
她早就看出來,陶小壯那人太活泛,心思都不太在學建房手藝上,跟着隊伍,也就是多個出力的人,算是個無關緊要的,想必他有心思弄點别的。
許鐵柱确實覺得自己大概看不懂圖紙,因為陶匠人建房的圖紙,他就一點也沒看懂,垂下眼簾,一時覺得自己有些沒用。
林滿月看了他一眼,随即道:“我是這麼打算的,這盤炕算是個手藝,這大冷天的,想必很多人都希望家裡能一個這麼暖和的炕……”
許鐵柱聽着不由點頭,他剛才有認真聽她說話,算是知道那個炕的好處了,若是家裡有這麼一個炕,家裡老人也更好過冬。
“聽你這麼說,我都想在家裡盤個炕,讓我爹娘冬天過得暖和些。”
林滿月聽着就笑了起來,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可以把這個活兒做起來,拉個隊伍,專門幫人盤炕,至于這工錢收多少,倒是得好好琢磨一下。”
聽到這裡,許鐵柱頓時聽明白了,立馬便道:“這是你想出來的法子,可不能讓别人賺了這錢去。”
“所以,我就找上你了啊,再加上一個陶小壯,他這人腦子活,而且地面廣人頭熟,有他帶着四處接活兒更容易。”
至于她為什麼知道陶小壯人頭熟,當然是因為他跟着他爹幫人蓋屋子,都不知去過多少村莊,這還能不熟?
“你是打算把這手藝交給我和陶小壯,然後去外面接活做?”
“就是這個意思,當然我也不是白教的,所賺來的錢,我占三成,其餘的你們分,如何?”
這事兒,她還沒有找陶小壯說。
“這主意是你出的,可以分得多一點,我看可以分五成,其餘的我們再分也行的。”許鐵柱開口道。
他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他覺得這主意都是她出的,理應分得更多。
林滿月卻是搖了下頭,道:“主意是我出的,但出力氣的是你們,所以,我隻拿三成就好。”
拿得太多,這個草台班子,說不定都不長久。
聽到這兒,許鐵柱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覺得她簡直是白送他一門手藝。
“你也不用多想,這事兒我也總得找人來做,隻是覺得你合适而已,你回家跟你們家裡人商量一下,要不要應下,你明兒再回我。”
許鐵柱卻是直接開口道:“這麼好的事兒,哪有不應的,不用等明兒,我現在就應下。”
見他這麼痛快應下,覺得他也是個有魄力的,林滿月不由一笑,道:“那行,這事兒我們明兒再找陶小壯說說,差不多就能把事情定下來,你也跟家裡人說說。”
雖說現在才開始做,有些晚了,但從現在到開春後,還要冷一段時間不是,再說了,今年把炕盤上,待到來年過一個暖冬,提早準備上也沒有差。
第二天,兩人就找到陶小壯,把事兒說了說。
陶小壯聽得雙眼放光,别看他年歲不大,但這麼些年跟着他爹四處幫人蓋屋子,也算是個有見識的,一聽就覺得這其中有利可圖。
搓了下手,道:“真把手藝交給我啊,不把我把手藝學了,回頭不認賬?”
許鐵柱一聽這話,頓時黑了臉。
林滿月卻是開口道:“那當然是要定立契書,而且手藝人最講究名聲,你要提聲譽不好,别人也不願意找你幹活。”
“這倒是,要是名聲壞了,那還真混不下去。”陶小壯頓時覺得,這個女人不但有一身好功夫,還很有心計,可不是好惹的。
“如何?”林滿月問道,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他要是不應,那就再找别人好了。
陶小壯立馬就道:“還說什麼如何,這麼好的事上哪兒找去,我當然應下了。”
“不跟你爹商量一下?”
“我就是個不成器的,我若是能學到别的手藝,我爹是巴不得。”不過也擔心林滿月不信他,随即便把他爹陶匠人給請了過來。
陶匠人聽完前因後果,頓覺得自家這小兒子,竟有這運道,他是手藝人,最知道手藝不可輕傳,人家随随便便就将手藝教給他,這是多大的造化。
立馬就沖林滿月拱手一揖到底:“多謝林娘子能看得上他,若以後這小子起什麼外心,我第一個不放過他。”請下載小說appapp閱讀最新内容
“爹,我是那樣的人嗎?”陶小壯不滿的叫道。
如此,事情便很快就定了下來,林滿月親自動手,寫了一份契書,一式三份,各自畫押,又找了村長來做見證人。
倒是沒料到,她一個女人家,還會寫字,寫的還是契書,又把衆人震了一下。
不過她也解釋了一下,這是跟家裡孩子學的,而她這手字,也确實算不得多好,這倒也能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