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家吃飯，就相當于家宴類型。

　　父親和商萬裡兩人是老友，觥籌交錯在所難免。兩人都是體制内的高級公務員，借酒交談免不了分析當下的經濟形勢，以及各自所在的圈子最近有什麼比較隐晦的人事調動。

　　桌子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商虹的媽媽卓一琳，因為保養得當的緣故，四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就像三十的樣子。商虹的樣貌，有7分是繼承了卓一琳的基因，餘峥看見她，就像恍然看見了上輩子的妻子商虹就坐在他面前。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也許是因為自己重生回到了十多年前，才會有這種把年輕時候的未來嶽母，當成那個和自己生活了五年之久的妻子商虹。

　　這位上輩子的丈母娘，對男人們的話題不願意摻和，反倒是對悶頭吃飯一言不發的餘峥熱情的很。

　　她不了解餘峥為什麼一直沉默寡言，以為是年輕人初次造訪不适應，就笑着問他：“小餘啊，飯菜合不合胃口？”

　　好味歹味，餘峥已經嘗不出來任何味道。

　　他說：“伯母的做的飯菜很可口。”

　　卓一琳咯咯笑着。也許是因為她是大學教授的緣故，說話總是帶着親切的問候。

　　“以後有空就經常過來。你一個人在東華市，身邊沒個親人照顧，你爸媽他們都不太放心，以後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我和你商叔叔，就是你的親叔叔親嬸嬸，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對了，你應該沒有我們的電話号碼把，我等會兒寫下來給你，你要過來了就給我們打電話，我讓人去接你。”

　　卓一琳說話的語氣很溫柔，完全是一顆真誠的心待人。

　　餘峥不忍心拒絕，盡管他敢保證，這一次來了之後，第二次來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但是他還是不願落商家人的面子，說：“有時間我一定回來看望叔叔嬸嬸的。我爸媽不在這裡，需要麻煩你們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客氣。”

　　卓一琳笑着說：“我們都是一家人，說客氣的話見外了。”

　　餘峥就一個勁兒拼命點頭，強顔歡笑的感覺真特麼不爽。

　　吃完飯，餘峥陪着父親與商家夫婦喝了會兒茶。挂在牆上的時鐘指到晚上九點的樣子，餘正國就站起來道：“得回去了。”

　　商萬裡立刻給自己的司機打電話。他和卓一琳一起走到樓下，将餘正國父子送上車。

　　上車前，餘峥笑着給商氏夫婦道别：“多謝叔叔嬸嬸的款待，再見。”

　　他表演的簡直天衣無縫。不過餘峥是真開心，因為他終于可是撕開僞裝的面具，不用裝出一副很恭敬的樣子。

　　卓一琳把寫好的電話給他，說：“以後你有事兒就打上面的電話。”

　　餘峥“嗯”了聲，把寫着電話号碼的卡片拿在手中：“麻煩嬸嬸了。”

　　等他們離去之後，卓一琳問商萬裡：“我覺得兩個孩子都還太小，要不，等過兩年，他們接觸過之後，再來談那些娃娃親的老年曆？再說了，這件事兒，虹虹都還不知道，以她的性格，要是知道父親從小就給她定了門娃娃親，她肯定會抵死不從。至于餘家那孩子，今天見了一面，感覺還不錯，隻是太沉穩了，而且說話做事，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才十八歲的年輕人。”

　　“老餘今天也就是帶着他兒子過來串個門，以後也好認個路。年輕人沉穩一點不是壞事，要不，等虹虹從北京回來，讓他們兩人先接觸一段時間？反正這事兒大家都明眼看着，成不成讓小一輩兒自己做主。再說了，餘家也不是太差，至少我知道，老餘自從撥正之後，好像站了個不錯的隊伍跟對了人，一年之内很有可能會再往前一步。”

　　卓一琳有些生氣的說：“你就隻看到這些。一點兒都不關心你女兒要嫁給什麼人。”

　　商萬裡不說話，若有所思地回樓上去了。

　　卓一琳氣的直接拿出電話，給遠在北京讀書的女兒打了個電話過去。

　　原本她準備告訴女兒一切，當電話接通以後，卓一琳又妥協了，問女兒好久能回來。

　　在中國政法大學讀大三的商虹，在電話裡告訴媽媽，她都已經考過兩門課的試了，不過放了假要和同學先去五台山，估計會晚兩個周回家。

　　另一面，餘正國先讓商萬裡的司機把餘峥送回東科大，再送他回省委招待所。

　　到了東科大，餘峥下車之後，餘正國讓司機在這裡等他，他陪着餘峥走了一小段路，就說：“你商叔叔有個女兒叫商虹，在中國政法大學讀書。”

　　餘峥嗯了聲。擡頭望着父親。

　　盡管他知道，父親接下來會說什麼，但是還是要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餘正國繼續說：“在你們很小的時候，我就和你商叔叔口頭約定，給你們定了娃娃親。”

　　餘峥抗議道：“現在怎麼還有包辦婚姻。你們不都是忠誠的共産黨員嗎，封建思想要不得。”

　　餘正國笑了起來：“你都不認識對方，未必就知道商家的女娃娃不見得就不好。我昨天到你學校來，本來打算讓你和那個姓歐的斷了來往，但是我聽見你說的那些話，似乎覺得我的兒子真的懂事了很多，不過作為父親，為了不讓你後悔，還是會給你指一條更好的路，希望你能在兩者之間，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父親的從容，讓餘峥苦笑。

　　他如果和商家的女人在一起，這不就是上輩子的悲劇重演？

　　他現在的選擇就是最正确的。

　　餘峥反問道：“不是約定了三年之後，再談這件事嗎？”

　　餘正國說：“那是我給你的理想期限，最長三年，最短就隻有一年。因為，你商叔叔的女兒，已經讀完大三，還有一年就畢業了。等她畢業之後，如果你商叔叔想要撮合這門婚事，作為當初的約定人，我隻能對你說我的态度和你商叔叔一樣。”

　　餘峥這才知道，原來三年的期限，是自己父親給他的一個時間，而商萬裡那裡也有一個期限，短則一年之内，等商虹畢業後說不定這門親事就生效了。

　　巨大的壓力，一瞬間就壓在餘峥身上。

　　他不想和商虹以及商家的人有任何一丁點的牽扯，如果自己直接拒絕商家，就是以直接打臉的方式讓兩家徹底決裂，如果給他三年的時間，餘峥可以用自己的實力，去堵住任何一方的嘴。但是這個時間縮短到一年之内，餘峥不得不提前找到更快捷的出路應付。

　　餘峥的方向很明确，這個世界，隻有實力，才能讓任何一個人閉嘴。所以這一年時間内，他必須要找一個能夠幫他撐門面的核心圈子，而且這個圈子的能量，絕對是能讓商萬裡都忌憚的存在，否則自己這個年輕人，在他面前根本連反駁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思來想去，餘峥心裡面已經拟定了一個人選。

　　笨小孩。

　　這個和自己一同建立心悅讀書網的夥伴，對方的身份，可以說已經被餘峥重點關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