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黛的聲音和她的人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唯有那淡淡的桃香暗暗浮動。
低着頭,夜搖光借着月色看着手中的挑戰書。她知道桃黛是想要借她的名義,若是她用自己的信封套上這封挑戰書,就憑着她是廣明生母這個身份,直貢寺的僧人也會用最快的辦法送到且仁大師的手上,桃黛隻怕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且仁做個了斷。
輕歎一口氣,夜搖光擡眼看着已經被桃黛術法固定住的冰精靈珠,她也緊跟着鑽入了莊子裡,通過和金子神識相連,夜搖光很快就尋到了關押古灸和關昭的地方,進去的時候就發現溫亭湛竟然再給關昭施針,而古灸臉色有些憔悴的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
“這是怎麼回事?”夜搖光蹲到古灸的面前,運着五行之氣的手懸于古灸的手腕之上,查探了古灸的脈搏,查出來的結果竟然是古灸饑餓過度,側首看着一旁已經冷了的飯碗裡,飯菜都沒有動過,他們倆不會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吧?
古灸給了一個尴尬的眼神,夜搖光便了然,她立刻渡了一股五行之氣在古灸的體内,迅速的将溫亭湛給他服下的丹藥沖散在他的體内。
“搖搖,你怎麼進來了?”溫亭湛拔下關昭身上的銀針問道。
“我遇到了桃黛。”夜搖光就提了一句,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從芥子裡取出了大量的顔料和脂粉,“我買的,既然你打算移花接木,這些肯定用得上。”
“我原本準備了兩張人皮面具。”溫亭湛目光一暖,為着和夜搖光心有靈犀而高興,人皮面具自然是沒有讓古灸動手來的保險,但溫亭湛也不确定古灸的狀态,也怕時間上來不及,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
“讓我來吧。”古灸看着被溫亭湛帶來的兩個人,恢複了些許力氣的他撐着牆壁站起身,走到兩個人的面前,仔細的端詳了他們倆的輪廓,沉默着在腦海裡如何下手。
“你去外面看着。”夜搖光将金子使喚出去,雖然元奕把這裡弄得鐵桶一般,為了不引起懷疑,在外面巡查的人肯定不多,他們挖的又是極其隐秘的地方,這凡事都有個萬一,夜搖光還是有些擔心。
金子立刻一溜煙兒消失不見,夜搖光見溫亭湛給關昭喂了藥丸,上前運氣入關昭體内。
古灸端詳了好一會兒,在關昭也幽幽轉醒之後才吩咐一聲:“阿昭,調色。”
關昭什麼都沒有問,撐着有些迷糊虛弱的身子就爬起來,都不需要古灸吩咐他調些什麼,他隻是往古灸那邊看了一眼,目光将夜搖光買來的東西一一掃過,手就本能的動了起來,溫亭湛也動手幫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夜搖光就将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入口,即便是深更半夜,夜搖光也擔心萬一有人突然來查看。
古灸師徒二人的手腳很麻利,主要是關昭特别了解古灸,知道他用完一種需要那種,更知道如何調制,就連有些需要補色的細節他也是觀察的細緻入微。兩個人合作,終于在寅時正将這項巨大的工程完成。
古灸讓關昭将牢房收拾幹淨,不要留下一丁點痕迹,他們師徒本就小心翼翼的拖了外袍墊着,基本沒有将顔料觸碰到其他地方,他則是看向夜搖光:“弟妹,你可有随身攜帶皂角之類油脂之物。”
“有。”他們經常外出,也是需要洗衣,有時候還是在荒郊野外洗頭,夜搖光自然是帶了這些東西在芥子裡,她取的時候卻取出了一塊胰子,“這個會不會更好?”
既然古灸要的是含油脂之物,胰子乃是豬胰所制。
“此物更好。”古灸接過去,遞給關昭,“兌水化開。”
“還是我來吧。”夜搖光去了一個碗出來,這麼冷的天,本身還含着油性,水又是冷的,關昭哪裡能夠輕易化開,已經寅時正,再過不久天就要亮,再怎麼看押的人都該來給他們送吃的,時間有限,夜搖光直接催動五行之氣将之化開。
古灸又往裡面加了些顔料,原本化開帶了些粉白色的胰子很快就變成了透明如水,夜搖光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之南隻是把它調成了水的顔色,并非真的澄澈。”溫亭湛看着夜搖光的模樣不由笑了。
“我身上沒有帶着藥水,他們臉上的妝容經不起風蝕和水侵,添了這個也會好上些許,少則也能夠多拖延二三日。”古灸對夜搖光解釋。
夜搖光似懂非懂的點頭。
就這樣古灸又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大功告成,他們也不敢耽擱,迅速的善後抽身,将牢房弄得沒有一點痕迹,出去了之後又重新将動堵回去,被刨土的地方也盡量做得不留痕迹,夜搖光又耗了不少五行之氣,将撕裂的五行之氣流層給補起來,取回水精靈珠撤離。
“阿湛,那兩個人會不會露餡。”到了藥鋪的後院,夜搖光洗漱完畢,準備補眠的時候,躺在床榻上,還是有些擔憂。
“放心吧,他們倆服了我的藥,三五日醒不來。”溫亭湛知道夜搖光的擔心所在,摟着她道,“原本之南他們師徒就在絕食,暈了過去也是常理,便是南久王尋了大夫來開,也隻會探出他們是饑餓過度而至暈厥。”
“你和之南倒是心有靈犀。”夜搖光不由挑眉,古灸都中了蠱毒,況且以他的聰明,這些人要殺他不需要再下毒,應該知道他是用來威脅溫亭湛,那飯菜絕對是幹淨的,能夠在香噴噴的飯菜面前忍着不吃,“他是猜測到你可能的應對之策,所以賭了一把。”
這可不是誰都做得到,這份毅力、勇氣都值得人稱贊。
“之南的心思才智非等閑之人可比,隻不過他一心癡迷于畫,志在遊曆博古山川,做個閑情雅緻之士罷了。”溫亭湛低着頭看着夜搖光,“你适才在牢裡說,你遇上了桃黛,她來尋你所為何事?”
“讓我幫她遞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