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場,老橘打得還是意氣風發的,雪銀河在下頭連連歡呼。
忽,那頭人群一陣躁動,
紛紛向兩旁退讓,讓出一個缺口……隻見,昂昂踏進來一對人馬!
見過什麼是飒爽!這才是真正的雄姿勃發,一對鐵騎二十有餘,傲至而來!
“橘相,今日難得,小子們特來向您讨教。”
都是二三十的大小夥兒,各個兒身後仿佛燃着青龍宇宙,臉兒帶着笑,眼中燒着傲,這哪裡是“讨教”,就是來“碾壓”!
馬雖踏了兩步,似有驚擾,但是座上老橘卻依舊閑如悠鶴,兇中丘壑雷打不動,微笑着,不對對他說話這人,而是眼眸始終看向他們身後之人,“哪裡還稱得相,特别是蔣二公子跟前,不更是笑話。”
是了,雪銀河早已睜大了眼!
她一眼就望見他,滿眼滿心不信,他怎麼來了?!怎麼能來!
雪銀河當然第一感受不可置信,且先不談他與她的私怨,就看眼下場面,他家一個“蔣”字就是老橘何等的心頭刺!這是老橘的老家呀,蔣家這是不依不饒若此,追刺若此!
蔣心俞倒是有客氣,他兩手一抱拳,有幾分痞态……雪銀河心恨,這才是他的本性吧,從前若非他如此戲弄人生,她姐何至那樣的下場……
“橘叔,您也知道我在這邊馬場不少,恰好這幾天在這頭,您老回來了,怎麼着也得陪您來一場吧。再說,”他牽牽缰繩,似淘氣往前一湊,“喊您橘相真沒惡意,我老子那是當宰相的料兒?”他又連擺手,“說了丢人。”
他聲音雖不大,但足以叫身邊不少人聽見,誰不愕然?!……這蔣二什麼意思!明着反他爹?
當然想想這犢子的過往,又覺也着實不必如此吃驚,向來家中最得寵的争氣得沒幾個,看看童家的幺兒……這個,從前混賬更是獨絕,老婆都給弄死了!哎,想來世上圓滿事不得一二,蔣昌徐如今如日中天,卻有這麼個逆子,也是老天平衡之道吧……
“你呀,”老橘到底老道,長輩無奈般指着他點點,“别給你父親惹亂了。”這就是謀量,既為人下,自也有“為人下”的忍氣兒與謀策,以後,他橘悅就是他父親蔣昌徐内閣幕僚一員了,老蔣都“容得下”還容不下他這個小蔣?球打就打,玩就玩,陪得起!說着,兩隊人馬上了球場。
這就是壓制着打呀!
偶爾也叫老橘有突破,可就跟逗貓兒似得,待逗進籠子裡再準備痛打!……雪銀河看着心焦也心疼啊,老橘肯定硬扛着,這是他的老家,他的主場,極安城從上至下都看着,他曆代祖宗都看着,即使要被痛打,也要輸得硬朗,輸得壯烈!
雪銀河到底還是膽兒小,她不忍看下去,眼底心口酸楚着轉身要走,不如回去給老橘多熬些梨子粥,甜甜的,暖下他的心……
突然全場一個驚呼!這驚呼聲裡爆發了多大的驚喜,老橘進球了?雪銀河趕緊回頭,卻!忽的一個馬上沖力而下,疾風中,她被一雙堅臂霸道牢牢撈起擄入懷中帶上馬!耳旁更是愈大聲的驚呼!還聽到遠處老橘的呼喊“銀河!!”……
而他緊緊摟着她馳禦馬背上飛馳出圈兒,她聽見他在她完全沒省神兒的耳邊輕說,“嫁給我吧,你會如願以償。”
雪銀河愕然也漸帶怒意地剛要回首盯他,“你瘋了?!……”他手持球杖的手突然捏住了她下巴,額頂住了她的額,鼻尖膩着她的鼻尖,眼眸鎖着她的眼眸,“快答應我,一,你姐的死可以昭雪,二,老橘的底和面兒你都救得了。”
銀河是急瘋了,“你這是逼我!……”馬場那頭已大亂,老橘呼喊着她就要沖過來!……毫無預示的,強霸的,銀河最後落眼處隻在他隐藏極好的異瞳中,被他奪了整個呼吸地強吻住!窒息裡,他又霸道離去,緊緊抱住她高高舉起他的球杖,大聲,宣告全世界的,“雪銀河答應嫁給我了!!”如此堅定不容置疑!
場上唯一的進球給了老橘,
就在他趁蔣心俞突然策馬離開,一球擊中,在他的老家,在極安城上下期盼的視線中得償所願,真正的榮歸故裡!
然而,
也就在這一刻,烙下了他多少不懂,
“雪銀河答應嫁給我了!!”蔣心俞這般宣告響徹全場,也至此落下“他傳奇追妻求婚”的佳話,浪子回頭金不換,為了紅顔,蔣心俞從此悉心從政,跟從前荒劣割裂得決絕!
然而,老橘就是不懂,銀河為何會答應他?
她明知這是她姐夫,她姐在蔣家、在蔣心俞那裡沒得得優待,才落得早逝,她還想重蹈覆轍嗎?老橘心疼她啊……
對面,
在蔣心俞馬背上,在他懷裡的銀河看見他疾馳而來,卻是眼盈盈朝他輕輕擺擺頭,老橘拉住了馬,他看見銀河低下了頭,甚至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明白銀河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老橘果斷一擡手!阻住了所有要靠近他們的腳步,眼看着蔣心俞單手策馬一掉頭,緊抱着她疾馳而去!
……
老橘馬球服都沒有換下,在門廊下氣急敗壞來回走,呵斥,“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剛兒一奔來就喊他“橘相,向您讨教”的那位嬉皮笑臉,“心俞也是追妻若渴,隻能出此下策,”趕着老橘更加呵斥前兒,趕緊彎腰作揖,“心俞說了,别看橘叔疼銀河,那也是分得清輕重的,最是能尊重銀河的選擇。”
老橘被刺得眯眼,“銀河,是你們狗嘴裡能喊的,”
那位不懼,依舊嬉皮笑臉,卻眼神尖亮起來,“那喊什麼,小四兒?”
這說明什麼,說明銀河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裡,包括他橘悅的一舉一動!
這位也是太能張弛,眼中的尖亮暫退,又頑皮得不像話,更彎着腰向前,“橘公,您疼銀河心俞心裡都清楚,肯定也不會多話。您和銀河的事是您們之間的事,心俞絕不插手;那心俞和她之間的事又是他倆兒的事,銀河願意與您多說,是她的自由,心俞也絕不插手。您隻管放心,事關銀河,對心俞而言,高于一切。”
老橘的神色也變得莫測多了,
說得很明白了:無關朝局,隻關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