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賓利車行駛得還算平穩。并沒有因為剛剛的暴怒而飙馳。
雪落母子坐在後排,安安靜靜的。
林諾小朋友半匍匐在媽咪的懷裡,安靜而乖巧。時不時的朝開車的親爹封行朗瞄上那麼一小眼,似乎想看看親爹的怒火有沒有燃燒殆盡了。
雪落靜靜的看着男人的小半個側顔:凜冽中又帶上了一絲冷意,透着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這一刻,雪落突然就開始可憐起這個男人起來。
他的女人和孩子需要背着他,出去撒歡、出去野?
可為什麼要背着他呢?想想封行朗這三十多年過得……從小便失去了母愛,又被封一山那個瓶蓋爹領回了封家來。以為要過上有父愛陪伴的日子,卻沒想封一山知道了自己被騙,便開始對封行朗
非打即罵!
百轉千回,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卻還被虐了個九死一生……
雪落真的很想抱抱這個男人。
母子倆的沉默,讓車廂裡的氣氛越發的壓抑起來。好像就快透不過氣了。
“諾諾,”
封行朗喚了兒子一聲,“今天是周六,想出來撒歡,怎麼不叫上親爹我呢?不喜歡讓親爹陪着你嗎?”
封行朗的聲音是溫和的。沒有半點兒要責怪自己女人和孩子的意思。
“沒有了……我還是很喜歡你這個混蛋親爹的!”
小家夥聽到親爹封行朗的口氣還算溫和,便也跟着放輕松了不少。
“那為什麼不給親爹打電話,讓親爹陪你玩呢?”封行朗緊接着又問。
“……”小家夥巴喳了一下嘴巴,似乎一時間不知道怎麼作答。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封行朗執意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小家夥擡起頭來瞄看了媽咪雪落一眼。似乎在詢問媽咪自己能不能說,又或者應該怎麼說。
雪落默着。俯身過來輕輕的親了一下兒子的額頭。示意着兒子你想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
雪落是問心無愧的。而兒子林諾的回答想必封行朗也能更相信一些。
小家夥深吸了一口氣,開啟了他的長篇大論和前因後果。“一開始呢,我跟媽咪是計劃着去看福利院裡的小蘿蔔頭的。後來遇到了沈連城那個大尾巴狼……他提出來玩一個遊戲,說是要我和媽咪消失一天,看看混蛋親爹會不會滿
世界的找我們!于是你就找來了,親兒子給滿分!”
兒子竟然稱呼沈連城‘大尾巴狼’?雪落怔了一下,似乎覺得挺好笑的。
“那河屯是怎麼回事兒?不會是碰巧出現的吧?”
封行朗的這一問話,着實讓雪落緊張了起來。一想到封行朗剛剛跟河屯發狠的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雪落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戰栗了起來。
“是,是我告訴河屯我跟諾諾在馬場的。一來河屯想諾諾了;二來……我也是想請個免費的保镖!”
雪落接過了封行朗的問話。而且還是本色的如實作答。
“免費保镖?虧你想得出來!你就不怕把自己和諾諾陷入被關押被拘禁的危險之中嗎?”
封行朗溫厲的斥責着雪落竟然會想到找河屯當她跟兒子的免費保镖。
“我義父改好了……他說他再也不會關着我跟親親媽咪了!也不會再傷害混蛋親爹你了!”
小家夥還是向着河屯的。畢竟河屯養育了他五年,也寵愛了他五年。
默了兩秒,封行朗低嘶着聲音反問:“那個混賬的話,你也信?”
“信啊!義父不會對十五撒謊的!”
小家夥的天真無邪,着實把親爹封行朗氣得夠嗆。
“什麼十五?以後不許叫什麼十五!記住了,你叫封林諾!”
封行朗強勢的糾正着兒子對他自己稱呼。
“封……林……諾……好難聽……好難記……好難寫的啦!還是十五好寫!”
小家夥不滿的嚷嚷道。雪落立刻捂住了兒子林諾的小嘴巴,不讓他繼續跟他親爹發蠻。
好像給兒子定大名,也沒她這個親媽什麼事兒!
車裡靜默了片刻,封行朗溫和着聲音又問:“諾諾,你隻能在我跟河屯之間選一個人,你選誰?”
雪落一怔: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呢,這老子愛讓别人做選擇題,現在輪到兒子了?
無疑,封行朗的這句問話是相當不明智的。甚至于聽起來還有點兒幼稚。
“當然選擇你羅!”
小家夥到是挺會哄人開心的。可接下來的話,似乎就不那麼動聽了。
“你再怎麼的混蛋,也是我親爹啊!我又沒有兩個親爹,所以隻能選你羅!”
“那你以後就不許跟河屯見面了,知道了麼?”
對于兒子的回答,封行朗是勉強認可的。
“哦。”小家夥有些不走心的安撫式哼應一聲。
*******
封行朗沒有将雪落母子送回夏家,而是直接帶回了啟北山城的别墅。
這裡的居住環境還是得天獨厚的。離市中心不遠,而且相當雅緻靜谧。
封行朗的車剛剛駛近,院落的大門便及時的被推開。兩個家仆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從今天開始,你跟諾諾就住在這裡。”
封行朗的口吻很溫和,但聽起來卻不容置辯。
“太太,您回來了。”
雪落認出了家仆中的中年女人,那是伺候過她小産的月嫂。
應該是封行朗覺得這個月嫂伺候得不錯,而且對主子也認真負責,所以封行朗便留下了她。好過她每家每戶奔波勞累。
雪落想跟月嫂說自己已經不是封太太了。但似乎三言兩語的也解釋不清楚,便就默認了。
晚餐過後,封行朗沒有離開。獨自在二樓的陽台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煙。
煙霧缭繞後的俊臉,一派的諱莫如深。
瘋玩了一天的林諾小朋友,在雪落還沒哼完一首搖籃曲便睡着了。
看着陽台上男人孤寂的背影,雪落的心尖絲絲作疼着。
緩緩的,女人挪了過去,從身後環抱住了男人勁實的腰際,将一側的臉頰擱置在男人的後背上。
“行朗……我錯了!不生氣了好麼?”女人的聲音柔柔的,像在溫泉裡泡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