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流動猛的狂暴起來,原本輕柔的夜風在一個瞬間由平靜變為肆虐,空氣中傳來沙塵嗆人的氣味,屋頂的細沙被用力的卷起,劈頭蓋臉的向着薔薇和流光身上砸去。
“該死,怎麼會這樣!”流光攬着腰的快速的把她護在懷裡。
這樣的景像他并不是第一次見,記得許多年前,他與薔薇第一次在這裡相見,他們也是被曾遇見過一場大沙暴。
隻是那一次,他們還有時間從冠軍堡的入口一路跑到神殿,并且扳開密室的機關躲進去,而這一次,甚至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面高大到幾乎令人恐怖的黑色沙牆,就己經逼在了眼前。
沙牆沖進冠軍堡的時候,被堡内的建築所阻擋,開始變的七零八落,但那恐怖的高度,卻幾乎比冠軍堡的外圍城牆還要高!
薔薇也被眼前的情景所驚呆了,從察覺危險到沙暴來襲,總共才不過眨眼間的事情,她在沙漠裡呆了十幾年,見過的沙暴至少有幾十次,可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強猛的規模。
一時之間竟然愣在那裡,隻是呆呆的看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飛速的空氣流動在小範圍内形成了絕對的真空,流光和薔薇同時覺得呼吸困難,嗓子眼裡仿佛被一隻手狠狠的扼住,一絲空氣都無法吸入到肺裡。
罡風不斷的撕扯着他們的身體,因為沒有地方可以借力,即使流光武功下盤沉穩,在這樣狂暴的風中,也很難穩住自己的身形。
将薔薇的頭按在自己懷裡,好讓她能夠喘上一口氣,流光牙關一咬,索性放松身體,任自己的身體被風一路吹向屋頂邊緣,想要躍下去進了神殿再想辦法。
流光的身體突然間飛速後退的動作一下子驚醒了薔薇,她仰頭拼命叫道:“不行!沙子會把神殿埋了,我們不能下去!”
嘶吼着說完這句話,流光的身體己經退到了屋頂的邊緣,隻要再往後退一步,立刻就會掉下去。
聽到薔薇的示警,流光心頭猛的反應過來,薔薇說的沒錯,他們以前之所以可以進神殿躲過一劫,是因為神殿那裡有秘室,而且還有留的極為巧妙的通風孔。
而這一次沙暴的規模如此巨大,會将神殿整個埋在地下也說不定,而那個秘室,現在又早己被沙石填滿,沒了那個密室,他們現在下去,根本是死路一條。而若是他們能在屋頂上堅持一下,沙石堆不到這麼高,說不定反而能留下一條性命!
口中猛的發出一聲厲嘯,流光雙腿大分,腳尖扣地,同時身體費力前傾,将全身的功力都集中在自己空着的一隻手上,用力一擊,竟硬生生将自己的五指插入了屋頂堅硬的青黑色磚石中!
然而狂暴的風和巨大的慣性還是推着他又往後移了好長一截,流光的手指如這世間最堅韌的兵器一般,在磚石上滑出五道深深的指印!
兩個人的身體如不受控制般拼命的向後退,眼看着流光的半隻腳掌都己經懸空,隻留着腳尖緊扣在屋頂邊緣……
就在這時,他終于以幾乎不可能的強悍與決心,死死的止住了自己的身體!
頂着狂風,艱難的向前移動了半步,讓自己和薔薇處于相對安全的位置。
漫天的塵沙如地獄的惡鬼一般瘋狂的肆虐,打的兩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憑借着對這座沙堡的熟悉,薔薇艱難的伸出手,指向殿角的位置,勉強開口說道:“那邊,有鎮檐銅獸!”
神殿的屋頂雖然是平平整整的一片,可是在四個角上,卻各自雕刻矗立了一座足有一人高半人寬的鎮檐神獸,青面獠牙,也說不上是什麼動物,隻是格外猙獰。
這神獸建造的時候,被用銅水整體澆灌在屋頂,分外牢固。
兩個人如果想讓自己不被狂風吹下去,就必須找到一個借力的地方,而鎮檐神獸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流光用盡全力将眼睛睜開一條線,看到鎮檐獸離自己并不遠,最多也不過兩人左右的距離,可此時他們離房頂邊緣隻有一線之遙,他能夠維持着兩人不掉下去都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走到鎮檐獸邊上,根本是癡人說夢!
可是眼下,隻有這唯一的生機!
用力的吐出口中的一口沙子,流光心一橫:拼了!
雙腿微屈,插出地下的手一把拔出,不向側移,卻用盡全力,猛的向着屋頂裡面的方向躍去!
自然之力的鬼斧神工,怎麼可能是人力所能抗衡?饒是流光用盡了全力,卻還是隻躍進去半人左右的距離!
抱着薔薇重重的跌落在屋頂之上,兩個人身體疊加,然後被狂風吹着再次向着屋頂邊緣的地方翻滾而去。
然而流光要的正是這樣,他方向躍出去的時候,就己經調整了身體的角度和方向,他們雖然在向着屋頂邊緣滾,然而卻并不是直着滾,而是一定傾斜的角度,向着方才看到的鎮檐獸滾去。
這麼短的距離,隻是兩三個翻滾,就再次到了屋頂的邊緣,可是卻比流光計算的差了一點,如果這樣滾到去,他們必然會和鎮檐獸擦肩而過!
眼見着馬上就要失手,流光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用力一拍地面,身體借力向前飛出半尺,連一口氣都來不急喘勻,背部就猛的撞上了一個堅硬無比的東西,痛的流光幾乎連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在最後一刻,流光終于用盡一切手段,抓住了這根救命的稻草。
将身體緊緊的頂在鎮檐獸上,一隻腳别進鎮檐獸尾巴與身體形成的半環形空間中,流光總算能喘上一口氣。
他的一隻手一直牢牢的扣在薔薇的腰間,而另一隻手,因為方才近乎玩命的插進堅硬的青石闆中又被推拉着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離,五指早己鮮皿淋淋。
如果仔細看,甚至看得到他的整隻左臂,都在微微顫抖。
“薔薇,你沒事吧?”低下頭,避開狂暴的風沙,勉強開口說話,卻是先問薔薇的安危。
然而薔薇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她靠在流光的懷裡,眼睛睜的圓圓的,目光越過流光的肩頭,卻是近乎木然。
“薔薇,怎麼了?”流光急問,他以為是自己方才的動作傷了她。
薔薇一語不發,隻是擡起了手臂,直直的指着流光背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