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半個多月,公司積壓了不少事情。
楊姗主要彙報了兩件事,一個是購買公務機的事情,已經基本上談妥當了,幾套改裝方案還需要沈輝來确定,剩下的就是簽合同和付款,沒什麼好說的。
另一個是幾處房子的事,孫陽和荊紅住的房子有點問題,給楊妯說了之後,楊姗跟開發商聯系了,結果開發商店大欺客,壓根不理,楊姗建議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完了又補上一句:“開發商是衡大。”
“衡大?”
沈輝一怔,這才想起來習三套房子有兩套是衡大的樓盤,問:“合同怎麼寫的?”
楊姗說:“合同約定的很清楚,房子有問題,我們保留有足夠追回損失的權力。”
沈輝道:“那就走正常程序吧,不管衡大還是什麼大,既然合同上有約定,我買的房子有問題,就有權力追回損失,早聽說衡大的房子問題多,還以為隻是個例。”
楊姗說:“那幾家大地産商的房子問題都不少,不過普通人遇上也隻能忍氣吞聲,沈總不如請公司的幾位董事出面溝通一下,這事應該很好解決。”
沈輝一聽就搖頭:“拿轟炸機炸蚊子,大才小用,這麼點小事我丢不起那人,以公司名義正式給開發商發函,實在不行就走法律途徑。”
楊姗應下,又道:“張靜那邊發來了幾個邀請函,你看一下?”
沈輝問道:“都有哪些人?”
楊姗就說了幾個名字,都是華爾街一些金融機構大佬。
說實話七月底的那場對沖基峰峰會規格有些低,華爾街真正的大佬根本沒去幾個,而八月初現貨黃金大漲,星海投資狠狠咬了一大口蛋糕,算是真正在華爾街出名了。
引起一些大機構的注意也在情理之中,收到幾個邀請函也并不意外。
“放着吧,等下次去美帝再說。”
剛從美帝回來,沈輝近期沒打算再去美帝。
楊姗說好,又彙報了幾件事,最後道:“最近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見,都說出去旅遊有點累,不想出去了,這周末計劃搞個聚會,沈總也參加一下?”
沈輝笑道:“看情況吧,我有時間就去。”
楊姗走後,第三個進來的人有點出乎沈輝的預料,竟然是江悠蘭。
“你有啥要彙報的?”
沈輝問,信息安全部就那點事,都是些日常工作,隻要公司網絡系統不出問題,基本上沒什麼大事,他實在想不出江悠蘭跑過來幹啥。
江悠蘭一聽不樂意了:“沈總,你這麼說可有點傷人心啊,本來信息安全部在公司就比較邊緣化,你都這麼說,我們就更沒有工作的動力了。”
沈輝笑笑,信息安全部的确有點邊緣化,這是工作性質決定的,不過到也沒怪罪江悠蘭的不恭敬,反而覺得她這種就挺好,要是手下全是些習慣于看他的臉色,幹什麼都要揣摩他心思的人,時間長了反而不太好,會有種高卧雲端,遠離人間的疏離感。
多幾個江悠蘭這種個性比較突出的員工,對公司是好事。
特别是江悠蘭工作認真負責,更沒怪罪的道理。
這樣的人才,即使不在核心管理崗位上,也要盡量留下。
沈輝笑着說:“誰說信息安全部邊緣化了,有存在的必要,就有存在的理由,不然公司成立信息安全部幹什麼,别胡思亂想,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江悠蘭今天看樣子是來吐苦水的,也不怕被訓,坦然道:“可是我覺得現在的工作沒有多少激情,以前的科技公司的時候雖然問題多,但公司的目标跟我們的理想和職業規劃基本是一緻的,現在的工作雖然好,待遇比以前好,老闆也比以前的好,但我覺得我的職業規劃和公司的未來卻不在一條線上,我說實話沈總别罵我。”
沈輝稍稍嚴肅了些,點點頭道:“你說。”
江悠蘭說:“我還是比較喜歡科技公司那種氛圍。”
沈輝往後一靠,道:“仔細說說。”
江悠蘭道:“科技公司以創新和技術為主導,符合我的專業和職業規劃,咱們公司雖然前景很好,但金融行業和IT卻是兩個不同的行業,所以我有點迷茫了。”
沈輝就笑:“後悔跳槽過來嗎?”
江悠蘭搖着頭:“後悔到是不後悔,之前那家公司雖然實力還行,但老闆不行,工作很不開心,我研究生畢業後一共呆過四家公司,沈總是我碰到的最好的老闆,我也喜歡星海這種特别注重人文關懷的氛圍,也想融入這個團隊,可我發現公司的發展方向跟我的職業規劃有點格格不入,我天天想的是數據代碼,可周圍的人讨論的卻是股票基金,越來越感覺我跟周圍的同事所思所想都不在一個頻道上,沈總說我咋辦?”
沈輝問:“想跳槽嗎?”
江悠蘭說:“暫時還沒想過,公司收入待遇都挺好,畢竟我也要吃飯啊,可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技術這東西隻要一年不進步,就會落後挨打,可以星海做網絡安全就是些日常維護,技術很難進步的,我怕我在星海幹上三年,就隻能在星海幹到老了。”
沈輝笑道:“在星海幹到退休不好嗎?”
江悠蘭說:“我能在星海幹到退休嗎?”
這個沈輝不敢保證,想了想說:“星海的效益雖然不是來自于人才驅動和創新,但也沒有将人才送走的道理,我是希望你能好幹的,不過你說的也是實情,星海的發展方向的确和你的職業規劃不在一條線上。這樣,你先幹着,學習也不要落下,一邊學邊,一邊努力提高技術水平,就算以後真要走,也要先在滬市掙下一套房子再走。”
江悠蘭問:“我多久能在滬市掙到一套房子?”
沈輝笑道:“隻要你能保持現在的工作狀态,時間不會太久。”
江悠蘭就笑了:“我能感覺到沈總不是在忽悠我,不過我說實話您别生氣啊,我見過好多老闆,但沒一個老闆像您這樣的,變着法的給員工增加福利待遇,雖然公司缺錢,但任何一家企業,不管老闆的責任社任心再強,企業的根本還是效益,就算阿裡騰訊給員工開的薪水再高吧,那也是因為企業需要,付出和收入是對等的,沒有收入高于付出的說法,所以才會有優勝劣汰。我覺得沈總不像一個企業家,反而像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
沈輝闆着臉說:“你這是說我不像一個合格的商人?”
江悠蘭也不害怕,點着頭:“我就沒見過您這樣的商人。”
沈輝給氣笑了,其實并沒有生氣,笑着說:“謝謝你的表揚,商人是商人,企業家是企業家,馬老師吹牛說對錢沒興趣,我雖然還沒達到這種境界,但星海投資未來肯定會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你們作為星海投資的一員,不管在什麼崗位,隻要在星海投資發展過程中付出了汗水,就有權利公司發展帶來的紅利,這也是星海的責任。建議你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人生,最好适當調整一下職業規劃,考慮往别的方向發展,在星海實現你的人生價值。”
江悠蘭這會有點不好意思了:“謝謝沈總,給您添麻煩了。”
沈輝笑着擺擺手:“去吧,公司因為有你才多了幾分精彩,幹什麼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需要你,你江悠蘭就是獨一無二的,作為老闆,給你解惑也是我這個老闆的職責。”
江悠蘭心裡暖乎乎的,開開心心的出去了。
沈輝剛簽了一份呈批,郭旭民又來了。
郭旭民是來彙報投資情況的,說了說原油市場的動向。
沈輝沒多說,說:“下午組織開個會再說,順便讓幾個投資部的都别來了。”
郭旭民答應一聲,就起身離開了。
大老闆離開半個多月,第一天上班各部門肯定要來彙報工作,把投資部放在下午,不是不重視投資部,而是恰恰相反,不然也不用開會了,郭旭民自然能領會。
郭旭民剛出去,周佳慧又來了。
一上午就在處理這些雜事中過去了。
魏宗如過來後,說了說對原油情行的一些分析:“從今年一年來看,國際原油價格一直呈持續下行的趨勢,八月份也繼續保持了這種趨勢,不過最近交易量越發活躍,可油價卻始終牢牢的守住了支撐住,空方多次努力無果,而需求沒有增長,庫存反而在增漲,這樣的趨勢有點不太正常,我建議離場觀望,待行情分明後再入市。”
沈輝說:“平倉吧,馬上要漲了。”
魏宗如沒懷疑這個年輕老闆的判斷,而是思索道:“多頭要發力了?”
沈輝說:“這個你們研究,下午開個會再說吧!”
魏宗如沒有再問,坐了一會就走了。
何東平來彙報時,沈輝把考察青河的任務交給了他。
民營企業的财務本來就沒國企事多,星海的财務更是事少,老何以前忙慣了,到了星海閑下來反而不太習慣,正好給沈輝幹點麼私活,體現一下價值。
不然拿着高薪卻沒多少事幹,何東平自己心裡也不得勁啊!
何東平爽快的接了任務,但還是把自己的建議給說了出來:“從投資的角度出發,青河并不是個投資的好地方,這兩年旅遊文化産業雖然很紅火,但就星海來說,可以有更好的投資項目,畢竟青河在區位上實在沒有什麼優勢可言。”
沈輝笑道:“這筆投資不考慮回報率,五十年能收回成就行。星海在發展壯大,而且壯大速度快的讓我轉變觀念都有些來不及,我最近正在考慮企業的社會責任問題,一家企業發展到一定程度,回饋社會是必然,也必定要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我是甯西人,就先從幫助家鄉發展來開這個頭吧,回頭你組建個團隊,做個詳細調查。”
何東平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沈總覺得金融類企業的方向該怎麼定位?”
沈輝擺了擺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承擔社會責任跟金融類企業的發展方向和核心并不沖突,星海的資本規模正在滾雪球式的變大,以後肯定會涉足各行各業,财務這一塊也要加強了,回頭你研究一下,在合适的時候成立資産管理部門很有必要。”
何東平點着頭應下,坐了十分鐘後離開。
最後是陳麗君,給沈輝彙報了些市裡最新的動向。
可對沈輝來說,這些都是小事,星海投資百分之九十八的業務在海外,不管市裡的政策怎麼變動,對星海都沒啥影響,唯一有影響的人事薪資待遇這些。
下午上班,沈輝組織五大投資部開會。
外彙投資部分拆後,又多了兩個部門。
美洲期貨部和現貨黃金部。
現貨黃金部負責歐洲市場所有品類的投資交易,部門還由郭旭民負責,美洲期貨部負責美洲市場投資交易,部門經理姜華是新招的,三十出頭,有十年從業經驗。
外彙投資部專司外彙貨币交易,部門經理霍成剛是魏宗如找來的。
五大投資部負責人,加上政策研究中心所有人,還不到二十人。
魏宗如入職後很快組建了政策研究中心,加上杜明翔,一共才十二人,大部分都是博士學曆,碩士很少,隻有三個,而且全是有五年以上從業經驗的。
至于本科生,一個沒有。
就學曆而論,政策研究中心算是所有部門中最拔尖的。
其他部門雖然研究生也不少,但本科生同樣不少。
至于收入,政策研究中心這幫人年薪最少都三十萬起。
工資是沈輝特批的,至于能發揮多少作用,那就隻能讓時間來證明了,公司所有人都在看着,雖然沒人敢置疑老闆的決定,但不服氣是肯定有的。
暫時還沒有閑話傳到沈輝的耳朵裡。
至于以後,要是這幫人真有水平就罷了。
若是發揮不了作用,其他部門肯定會有意見。
大家都在看着,沈輝也在看着。
小會議室,沈輝坐在長條桌的一端,魏宗如坐在左首第一位,其他人依次坐兩旁。
沈輝端着杯子喝上,臉上表情平靜,聽着一幫高智商、高學曆的精英或自信、或肯定的讨論,從各個方面分析影響原油價格走勢的因素,感覺壓力山大。
駕馭一幫高學曆的下屬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再加上高智商,就更不容易。
關鍵是這幫家夥的聰明,經常會讓他有種自己智商不夠用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糟糕,相當糟糕。
所以,一個海龜博士的發言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