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計算好一切的慕容霜又哪裡會等着對方追來,她在灑出藥粉之時,就已經撒腿便朝密林中逃去。‖.@
領頭的黑衣人見狀,将手中的瓷瓶朝三個同伴一丢,便拎着利劍朝慕容霜追去。
慕容霜并沒有往山下跑,因為她知道,越往山下,樹木便越少,以自己目前的狀态,是絕對不可能有那個體力逃到山下求救的。
況且她方才灑出的藥粉,也不是什麼緻命的毒藥,而是讓人渾身發軟,功力暫失的藥物。
那個黑衣人方式服下的,顯然是解毒的藥,時間拖的越長,就越對自己不利。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黑衣人發現自己的行蹤時,找一個地方躲起來。w7j6。
隻可惜,慕容霜對黑衣人的功力判斷失誤,她的藥粉,對于其他三個黑衣人是産生了不小的作用,讓他們現在還無法站起身來,但站得較遠,又功力高強些的領頭黑衣人,竟是強撐着發軟的身體,亦步亦随地追了上來。
慕容霜在聽到身後不遠的腳步聲後,目中終于湧上了恐慌之色,若是現在被黑衣人給追上,那麼,等待她的,隻有死路一條。
她不要死,她才十三歲,她還有大好的年華沒有享受,她還要成為人上人,成為一個富貴榮華加身的貴人。時了說你。
她才吃了仙露玉髓丹,成就了先天靈體,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她怎麼可以就這般死去?
慕容霜的淚珠,如雨滴般落下,為什麼?為什麼這些明明是要偷慕容玥的仙露玉髓丹的,偏偏卻找上了自己?她們就那麼笃定仙露玉髓丹就被自己給拿了嗎?
就算是自己拿了,但早已經吃了下去,無法吐出來給他們?
他們就算要找,也該找慕容玥去,那個天機閣主不是給了慕容玥一顆嗎?既然會給第一顆,就能夠給第二顆。他們隻要抓了慕容玥去當誘餌,威脅流星拿出第二顆來,不是更會成功嗎?憑什麼自己就要代慕容玥受這個侮辱折磨?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急速奔跑中的慕容霜突然停下腳步來,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的前方,若說之前她的目光是不甘與怨恨的,那麼此刻,她的目光卻是瘋狂與怨毒的。
隻因此刻,她的前方,一條足有三十丈之寬深不見底的懸崖橫擋着,就算是功力高強之人,隻怕也無法越過,更何況,是她這樣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
“伊啊……”一隻展翅的鳥兒輕輕飛過懸崖,發出清脆的鳴聲。仿佛在嘲笑慕容霜的無路可走,又仿佛在炫耀自己有着一對翺翔的翅膀。
慕容霜雙腿一軟,跪倒在懸崖邊,轉頭絕望地看着越追越近的黑衣人。
“臭娘們,你跑啊?你再跑給老子看看?”黑衣人蒙着黑巾隻露出一雙眼的臉上,泛着陰狠的獰笑,目光如餓狼一般盯着慕容霜,聲音殘冷地說道:“把解藥交出來?”
慕容霜身子一縮,身子在黑衣人的目光下瑟瑟發抖,聲音顫抖地回到:“我,我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黑衣人盯着慕容霜看了一眼,而後也不再與慕容霜糾纏,便舉起手中的劍說道:“那你就去死吧?”
誰能想到,他們“夜鷹”的人,居然會在一個十三歲的丫頭手上吃了虧,若是傳回去,隻怕他們這輩子都逃不了被其他夜鷹嘲笑的命運了?
“啊?”慕容霜見黑衣人舉起手中的劍,突然神情怪異地閃了閃眼眸,而後心中一橫,身子一傾,便朝着萬丈懸崖跳了下去……
“臭娘們?”黑衣人見慕容霜跳下了懸崖,冷冷地朝着慕容霜落下的位置吐了口唾沫,而後便轉身朝來路走去。
這道萬丈懸崖,即使是他掉下去,也沒有生還的可能,更何況慕容霜隻是一介弱質女流。如今,先回去和主子請命,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霜心知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跳崖之外,便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更何況,在跳崖前,那道在耳邊回蕩的聲音,竟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讓她厭惡惡心,甚至慶幸着這輩子都不要聽到的聲音。
不錯?
那道聲音,就是她慕容霜這輩子都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生父”王浩的聲音。
當慕容霜的身體落到了半空中,腰上被一條長繩束縛着,停止下墜的時候,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氣,卻在吐盡了腹腔内的濁氣的同時,目中閃過一絲厭惡與嫌棄的目光。
為什麼?
為什麼王浩還沒有死?
為什麼救她的人,偏偏是王浩?
她甯願救自己的,是她嫉妒到發狂的慕容玥,也不要是王浩這個讓她感覺到惡心的男人?這個男人早就應該是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才對?
慕容霜就這樣被吊在半空中,目光厭恨地看着束縛在腰上的長繩。不知過了多久,長繩才活動起來,将她拉上了懸崖。
“把繩子解開?”慕容霜垂首間,聽到王浩如此說道。
“是?”一個謙卑的聲音應到。
而後便有人上前将慕容霜腰上的繩子解開。慕容霜任憑對方解開了繩子,卻依舊不語地低着頭,隻是,此刻,她的目光已經回複到人前的陰柔與謙卑。
“怎麼?不敢擡頭看我是嗎?”王浩冷冷地嘲諷到:“别告訴我,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我的女兒?”
慕容霜聞言一驚,蓦然擡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浩,卻措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你,你不是?”
眼前人的聲音明明是王浩的,為什麼長着一張她完全陌生的臉。
“你是說我的臉嗎?”面前的男人勾唇一笑:“這才是我的真面目,你不覺得有點眼熟嗎?我的女兒?”
聽到王浩如此說,慕容霜才細細打量着他,細看之下,才發現,眼前這張臉,赫然與自己有着七分的相似。
難怪了?
慕容霜終于了解,為何自己長得不像慕容宰相,不像陳姨娘,亦不像之前的王浩?原來,這王浩,一直都是戴着假面具出現的。
隐隐中,慕容霜發覺到,此次自己被這王浩救了,自己的命運,卻從此便不再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你怎麼沒有死?”慕容霜小心翼翼地問道,明明上次,王浩已經死在宗人府中了,為何這次……
王浩冷哼一聲,道:“我很希望我和你那個蠢貨娘一起死嗎?别以為我不懂你打的是什麼主意。隻有那個蠢貨才會相信,你對自己的身世是一無所知的?也隻有,才一直被你溫柔怯懦的假象蒙在鼓裡?”
“你……”慕容霜心頭一跳,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看着面前的王浩,如同在看着一個魔鬼。
王浩冷冷地看着慕容霜,緩緩地走近她,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小醜,涼薄的嘴唇張合間,一字一字,咬字清晰地說道:“你明明早就知道是我的女兒,卻一直裝作不知,更心腸狠毒地在見到被關入宗人府後,借口去探視的時候,故意套出的話,讓她親口告訴你,你的生父是我。你在說出事實後,故意裝出一副承受不了惱羞成怒的模樣,逼死。想要從此永遠掩蓋了你不是慕容震天女兒的事實?我說的,可對?”
“你,你胡說,我沒有……”慕容霜隻覺得自己置身于萬丈冰淵之中,四周皆是光潔照人的鏡子,将自己的内心靈魂照的清清楚楚,所有醜陋的姿态,皆暴露于外人的眼中。
“哼?你沒有??”王浩冷笑一聲,笑聲如一把帶刺的尖刀,狠狠刺入慕容霜的心中,而後再慢慢地攪動着,将她的心攪得痛徹骨髓。
“是誰在五歲的時候就躲在了衣櫃中偷看與我,又是誰在聽到了與我的談話後捂着嘴,卻強忍着劇烈的心跳聲看完了與我的春,宮戲?我可不是娘那個不懂武功的笨蛋,被自己的女兒看了八年的春,宮戲,還一無所知?”
“我的女兒?你當真以為,一個武林高手,是這般容易被偷窺與跟蹤的嗎?若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又怎會在與這個蠢貨時,還說着那些毒術醫理?若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又怎會任憑你跟蹤我到我房裡,偷看我配藥制毒?若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又怎會在離開慕容府的時候,還給你留下一包毒藥與毒經,讓你有機會學習制毒?别告訴我,你對這些,從來沒有産生過懷疑?你可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又怎會是一個愚蠢的人呢?”
說到最後,王浩的聲音逐漸溫柔,更放低了身體,将自己的臉湊到了慕容霜的面前,與她對視着。那雙與慕容霜一般陰沉的眼眸,仿佛是夜裡的夜枭,閃動着陰狠暴戾的光彩。
慕容霜望着這雙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眼眸,身體卻不可自抑地顫抖起來。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害怕,就連剛才面對死亡的時候,都不曾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