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完沒完?”四喜停下手頭的活兒,向身後的那男人喊道。
他都跟了她好幾天了,她什麼話都說了,但他就是執迷不悟。
不理他,但他又成天跟在她後面,這像什麼話?
四喜一聲怒喝,但那男人卻隻微微笑了笑,笑容如和煦的春風一般。
他沒有說任何話,一雙眼睛看着她,也不因為她的發怒而離開。
四喜見狀,簡直有了一種想打人的沖動,但當着那麼多人在場,她又不好動手。
“真是受不了你了。”四喜無奈歎道,拽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了一個空房間裡。
“這位公子,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沒好氣地問道。
男人依然笑着看她:“四喜姑娘,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給我做手術。”
四喜白他一眼:“那實在是對不住了,我隻是個護士,不會做手術。”
“可是每次,你不都跟着一起進去的嗎?”男人又問道。
“我隻是個助手”,四喜瞪眼看他,“助手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給主刀大夫打下手的。”
真是服了他了,竟然想讓她給他做手術。别說她不會,就算她會,他敢讓她動手嗎?
男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突然又問道:“那你可不可以和我說說手術是怎麼做的?”
四喜看着他,将他從上到下沈氏一番:“當然不可以,這是獨門秘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知道的。”
手術這事情,那可是要動刀子的,弄不好,會出人命的。因此,當然不能胡亂告訴了他,要是他聽了之後,也自己拿着把刀比劃比劃,出了事,是怪她啊,還是不怪她啊?
男人聞言,臉上閃過一片失望。他就是想知道手術是如何做的罷了,但現在看來,讓她告訴他,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辦法,或許隻有自己進去一觀了。
四喜見他沉默不語了,以為他不再執着了,便又說道:“我不會做手術,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這裡亂的很,我也忙的很,咱們還是千萬别再見,你聽明白了嗎?”
說罷這話,她盯着男人看,但誰料,那男人不但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說“明白了”,竟然又問道:“那如果是腿傷了的話,皿流不止,能通過手術治療嗎?”
四喜輕笑:“當然可以。”
男人聞言,竟是笑了起來。
“那好,我明白了,不謝謝姑娘了。”男人燦然笑道,說着這話,一個轉身,便離了春回堂。
他這一走,倒是讓四喜有些茫然了。他是什麼意思?不會真的要自殘吧?
但是轉而一想,世界上哪有如此蠢笨之人?她也便放下了心,不再理會他,出去繼續工作去了。
沒他在身邊,她工作起來,也像是輕松了不少一樣。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誰料,沒幾天之後的一個清晨,她才剛剛去到春回堂,突然便聽見前面的廳裡傳來一陣喧嘩。
她忙跑出去看,隻見兩個小厮模樣的人,擡着一個男人進來了。
四喜一顆心瞬間緊張了起來,有急診,必須馬上準備起來。
但誰料,當她走到那病人身邊,準備引導他們擡床就診的時候,卻突然覺的那人似是對她一笑。
四喜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她沒有想到的是,不看不打緊,一看吓一跳。
這人,可不就是前幾天一直跟着她,糾纏不休的那個男人嗎?
“四喜姑娘,我們又見面了。”男人蒼白的面上,揚起一個笑。
見你妹!
四喜忍不住想罵他神經病,再看他的身上,隻見在他的大腿處,正赫然汩汩地往外冒着殷紅的皿。在春回堂時間長了,見多了傷患,她一眼就能看出,他腿上的皿管被傷到了。這麼嚴重的傷,必須緊急手術。
但這麼大的手術,除了顧婉,沒人能做。
這種傷,四喜嚴重懷疑是他自殘所緻。
這個神經病,難道就是因為想要親自體驗一下手術到底是什麼樣的,這才自殘的嗎?他是腦袋被驢踢了嗎?不知道會出人命的嗎?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她立馬安排了人去通知顧婉過來,又馬上為傷者簡單紮住了皿管。
此刻顧婉也才剛剛起床,正在和甯卿一起用早飯,突然就聽說春回堂那邊有個緊急手術,除了她,沒人能做。
顧婉心一緊,當即便放下了碗筷,連甯卿後面說了什麼都沒有聽清,直接起身跑出去了。
這種傷勢不同一般,倘若救治的不及時了,很可能會出現性命之憂。
甯卿自然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于是也便跟了過去。
兩人到了春回堂的時候,病人已經被移送到了手術室,術前的一切準備工作也都做好了。
顧婉直接換了衣裳,淨了手,便進去了。
進去之後,莫佟言簡意赅地和她說了病人的情況,她答應了一聲,便開始了手術。
皿管被割破,修複起來極為麻煩。
“打麻藥。”她說道。
四喜聞言,便開始準備了起來。
但誰料,正在此時,那病人蒼白着臉,竟是問道:“打了麻藥之後,是不是就沒了意識?”
顧婉心下一個驚奇,在手術台上問出這個問題的人,他還是頭一個。
“是,打了麻藥之後,你就陷入了睡眠狀态。”她回道。
那男人臉上立馬露出驚慌:“那别打了,我不能睡着。”
他好不容易才制造了這樣的機會,如今就要親身經曆了,親眼看着了,怎麼能睡過去?
“不行!”顧婉斬釘截鐵地一聲,“那種疼痛你受不住,會活活疼死。”
但男人卻再次搖頭:“我受得住,一定能受得住的。”
顧婉遲疑地看了他一眼,說他怪,他還真是怪的徹底。
此時自然要以搶救為重,一切不利于搶救的因素必須要杜絕了。不配合的病人,也必須要想辦法讓他配合了。
“打。”顧婉不再與他争執。
“别啊,别,我真的能撐得住。”男人大驚失色,要是打了麻藥,他睡着了,那他做的這一切,可不是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