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即将貼上她的唇時,夏九歌猛然醒過神來,用力推開了他。
“傅子恪,我和你已經一點關系都沒有了,不信你可以去問你的皇帝侄兒要那張和離書來看。”
單獨和傅子恪留在同一個房間裡,夏九歌莫名地心慌,隻能祭出這個盾牌了。
“我已經看過了。”他平靜地回答。
夏九歌皺眉,試圖掙開他的手:“那就請你放手,攝政王。”
都已經離婚了,還糾纏不清幹嗎?
她本以為傅子恪會繼續胡攪蠻纏下去,誰知這一回卻出乎意料,他爽快地放了手,反而讓她有點不習慣了。
“你想參加靈武大會?”傅子恪的話鋒突然一轉。
“怎麼樣?不可以嗎?”夏九歌揚起下巴,一臉倔強。
她可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拿到輪回鏡的!
傅子恪看着她堅定的樣子,同樣堅定地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不行。”
夏九歌立刻炸毛:“為什麼!”
傅子恪一針見皿:“憑你現在的實力,連京城的初選都通不過,根本就沒機會去西隴國參加大比,你現在,應該還沒修煉武器吧?”
“你……”被華麗麗地鄙視了,夏九歌心有不忿,卻無言以對。
因為,他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
想了想,她還是不甘心:“我可以努力。”
傅子恪高高地揚起了眉毛:“你憑什麼以為,自己幾個月的努力,就能超過其他人十幾年乃至于幾十年的積累?”
夏九歌抿緊了唇,雙手也緊握成拳,半晌都沒有說話。
正當傅子恪以為她會說出放棄的話時,她卻突然擡頭,目光中滿是堅定:“不管怎樣,都要試過才知道!”
她認定的目标,就一定要去努力!
夏九歌直視着傅子恪,做好了承受打擊的準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隻輕輕說了一個“好”字,就把最後一勺藥送到她唇邊。
他的态度很自然,就像剛才的争論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看着他平靜的面容,夏九歌乖乖吞下藥汁,忽然突發奇想:“如果我能赢得靈武大會的魁首,你就回答我三個問題好不好?”
傅子恪略感意外地擡眸:“哪三個問題?”
“第一,你為什麼要向我提親?第二,你和沈素櫻是怎麼回事?第三……”她突然卡了殼,覺得自己實在想不出第三個問題來了。
“第三個問題,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拿了第一再問也不遲,”她掩飾地補充道,同時揚起小巧的下巴,“怎麼樣,你敢不敢和我賭?”
傅子恪嘴角微勾,難掩笑意。
看不出,這丫頭還是個小賭徒,骨子裡的賭性這麼大。
“還是先想想,你輸了的話,能付給我什麼吧。”他故意用了傲慢的語氣。
夏九歌被刺激到了,本想發火,轉念一想去,卻又冷靜下來:“該不會是,有你不想回答的問題吧?”
她沒有察覺到,自己說這句話時,語氣裡有點酸意,傅子恪卻敏銳地感覺到了。
掩飾住眼底的笑意,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傾身過去:“好,我和你賭,你若能奪得靈武大會的魁首,我就回答你第一個問題。”
看着她的臉,強忍住更進一步的欲望,傅子恪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歐耶,他答應了!目的達到!
夏九歌不由自主地雀躍起來,然後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剛才說的好像是……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
為什麼是第一個,為什麼隻有那一個!第二個呢?那才是她最想知道的啊啊啊啊!
剛才的雀躍心情瞬間就被一盆涼水潑沒了,夏九歌郁悶地想,難道真是一語成谶?關于沈素櫻的事,他已經在乎到一句都不想說了嗎?
難道之前她的猜想,完全都是錯的?那天在昭陽殿和沈素櫻卿卿我我的,真的是傅子恪?
夏九歌猛然醒過神來,恨不得抽自己一頓。
她這是怎麼了?為毛要因為一點小細節就胡思亂想,繼而否定一切?
靠,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
她可是直接的像風一樣的女紙,與其在這裡亂猜,不如……直接問!
“傅子恪,”她沖着那人的背影大喊了一聲,“為什麼隻和我賭第一個問題,你在害怕什麼?逃避什麼?”
傅子恪停住腳步,嘴角再度上揚。
“我沒有害怕,更沒有逃避,”他故意讓聲音顯得不很确定,“隻是因為……”tqR1
夏九歌的一顆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等了半晌都沒等來下文,她忍不住着急催促:“到底因為什麼,你快說啊!”
“因為……”傅子恪優雅轉身,目光灼灼,“第二個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答你。”
夏九歌一時有點懵,茫然地眨了眨眼。
“前任左相沈堅,曾是教我讀書的師傅,我二十歲的時候,為了早日出宮建府,需要一個妻子,恩師的女兒,當然是最熟悉,也是最适合的人選,後面的事,”他促狹地挑挑眉,“你應該聽說了不少吧?”
“額……沒有啊,”她拙劣地裝傻,“我可沒聽說過什麼老皇帝亂點鴛鴦譜,你倆餘情未了的那什麼什麼……”
硬着頭皮說完這句話,夏九歌暗暗地吐了下舌頭。
她可不是故意要刺激傅子恪的,外面的傳言,可比她概括的香豔多了,光是聽聽就能腦補出來一部百萬字狗皿虐戀。
傅子恪當然知道她在玩什麼小心思,故意不搭這個茬,追問道:“問題我已經答了,答案你還滿意否?”
當然……不滿意了!夏九歌眯起了眼睛,一臉不爽。
這答了和沒答有什麼區别?哦,有的,讓她感覺更迷糊了,就這麼平鋪直叙地說一下,壓根就沒觸及到根本問題嘛!
她咬了咬唇,決定豁出去再問個清楚。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問了,一定要得到答案,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沈素櫻?”
哼哼,如果他回答喜歡,或者是猶豫了,她就徹底把這個男人從生命裡pass掉,再也沒有絲毫留戀!
傅子恪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着她,目光裡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夏九歌的心猛地一沉,艾瑪,他不光猶豫了,還猶豫了那麼久……她是不是應該甩甩頭發,從他身邊潇灑離開,再也不回頭?
“我知道了,那……”她艱難開口,卻被他打斷了。
“夏九歌,這句話,本王隻說一次。”他站在門口,明明離她很遠,但仍然讓她感到了近在咫尺的壓力。
“夏九歌,”傅子恪再度叫出她的名字,“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
他就那麼定定地看着她,隔了那麼長的距離,仍然能讓她心跳錯拍,呼吸紊亂。
一直到他轉身離開後,夏九歌仍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他他他……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是什麼意思?
遇到她之前,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
反複琢磨着這幾個字,夏九歌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弧。
那就是說,他對沈素櫻的感覺,并不是喜歡了?等等,還有更重要的意思。
這句話也可以解釋為,遇到她之後,他才明白了喜歡的意思……那不就是說……
夏九歌深吸了幾口氣,伸手捂住已經變得滾燙的臉頰,忍不住小聲抱怨道:“傅子恪,你不嘴硬會死啊!”
他就不能直截了當地說一句“我喜歡的是你”麼?
非要拐彎抹角地說這麼一大堆,讓她想來想去的!
然而,抱怨歸抱怨,夏九歌心裡還是有絲絲縷縷的甜意,向外擴散蔓延。
算了,不告白又怎麼樣,大不了他繼續嘴硬,她就繼續和他保持距離呗!
反正他已經承認了他不喜歡沈素櫻,有這一點前提在,她的心裡就舒服多了。
“哎,春天早就過去了,怎麼這裡的味道還那麼濃?”
夏九歌一回頭,就看到嘲風一爪扶着窗框,一爪支着前額,一副深沉的分分鐘吟詩的架勢,看上去又别扭又搞笑。
“什麼味道?”她順口反問了一句。
嘲風擡起頭,一對小眼珠綠的發光:“發春的味道!”
夏九歌眯起眼睛,忽地抓過香爐就丢了過去:“死嘲風,膽子越來越肥了是吧?”
嘲風想要跳起來躲開,誰知最近夥食太好吃的太飽,跳到一半就墜了下來,正好被翻過來的香爐兜個正着,撲通一聲卡在了下面。
“臭丫頭,放我出去!”他悶悶的聲音伴随着爪子的抓撓聲傳來。
夏九歌敲敲香爐底,順手從窗台上摸了個沉甸甸的花盆壓上。
哼,小東西敢笑話她?在裡面好好待着反省吧!
她拍去手上的香灰和泥土,正好有個婢女推門進來:“王妃,有位青陽公子想和您道别,特讓奴婢來轉達一聲。”
“什麼?他在哪裡?”
夏九歌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該死,竟然把這群兄弟給忘了!不過,青陽還能拜托人來傳話,看來是沒出什麼事。
算傅子恪那家夥信守諾言,沒有為難他們。
他好不容易來京城一趟,她都來得及盡盡地主之誼,淨給他惹麻煩了。
靈武大會在大燕的初選就要開始了,她還沒問問他有什麼打算呢。
瞬間把嘲風忘到了腦後,夏九歌跟着那個婢女急匆匆地出了門,找青陽去了。
“臭丫頭,死女人!你你你……老子認輸,認輸!聽到了沒?你倒是把老子放出去再跑啊!”
嘲風絕望地踢了一腳香爐,大吼道:“夏九歌,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