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微露。
雖還未入冬,但此時的離遠塵已經披上了裘衣以防一路上的嚴寒之氣,他看着眼前的三匹馬對着蘇扶風問道:“這第三匹馬你是做何用?難道想跟着一起去?”
這時無天剛好背着自己的包袱飛身到達,蘇扶風從徒弟手中拿過他的包袱幫忙系在馬上,然後嬉笑着說道:“我跟着你去?你做夢吧!待在地絕谷多逍遙啊,何必跟着你去受罪!”說着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遠塵,其他的事情你都可以拒絕,但是這件事你必須答應。這次去陵都必須讓無天跟着,這樣我才放心。”
離遠塵看了看蘇扶風身後直盯着他的無天,說道:“你又何必呢,我身邊有辰梧照顧着就夠了。你也說去陵都是去受罪的,何必讓無天也跟着去?”
蘇扶風不容置疑地回道:“不管你說什麼,無天跟着你是跟定了。”說着将身後的無天拉到了離遠塵身邊:“你也知道你去的是陵都,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也清楚,你一個病秧子,小辰梧雖然會點拳腳但是根本算不上會武,你說就你們兩個怎麼讓人放心?”
“我這不是還有地絕谷這個靠山嘛!一去我便會提我的身份,看在地絕谷的份上他們肯定不敢拿我怎麼樣的。”
蘇扶風堅決道:“你不用再多說,以前什麼事我都讓着你,這次你必須聽我的!”
離遠塵見蘇扶風如此堅持,便放棄了争論,苦笑着點了點頭:“好!這次聽你的。我這白白撿一個護衛也是挺好的。”說完離遠塵轉頭望了望通往山上的小路,然後有些失望地轉回了頭。
“怎麼?在等扶搖?”蘇扶風見好友如此舉動,笑着問道。
離遠塵淡淡一笑:“畢竟我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她也不來送送我這個師兄!不過不見也好,也讓她早些斷了那心思。”
蘇扶風用折扇拍了拍手,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随後才笑着說道:“斷了心思?哪有那麼簡單!”
離遠塵也不理他,再次檢查了一下馬背上的行李便踏着馬镫上了馬,動作十分流暢利落。辰梧和無天見離遠塵上了馬也紛紛上了馬背。
蘇扶風看着馬上的離遠塵,調笑道:“真不愧是戰神弟子啊!就算多年未騎馬,在馬上的英姿依舊不減當年啊!”
離遠塵拍了拍有些不安地亂動的馬匹,回道:“我從小到大可是天天與它們接觸的,這身體早就記住了這些動作,就算多年未碰生疏了也差不到哪裡去。”說完對着蘇扶風露出一個笑容:“怎麼樣?還像當年那麼帥氣嗎?”
蘇扶風看着如今馬背上的好友,似乎又見到了當初那個意氣風發騎着馬的少年,但是還是忍不住呸了一口:“你就臭美吧!你再怎麼甩帥也沒有我帥!”
離遠塵這次沒有和他争論,笑着對他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蘇扶風的表情瞬間一滞便又恢複了原來的狀态,但是面上嬉笑的表情并掩蓋不了他眸中的擔心,語氣也不由得變得凝重:“保重!”
離遠塵看着好友如此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但還是笑着淡淡地說道:“放心吧!地獄烈火我都走過來了,還會怕這寒風邪氣嗎?!準備好你那地蘭花茶等着我回來吧!”說完便雙腳一夾馬腹向前方飛馳而去。
辰梧和無天見離遠塵出發也迅速跟上,三匹馬很快便消失在路的盡頭,隻剩下被馬踏起的灰塵飛揚在四周,淹沒了那三個身影消失的地方。
不遠處的山頂,一個火紅的身影望着山腳下遠去的背影,一行清淚緩緩落下,沾濕了她被風吹起的衣角。
陵都。
三日兩夜馬不停蹄地奔馳,離遠塵三人終于在第三日的中午趕到了陵都。他們在城門口處停下,離遠塵立刻将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布告欄上。
布告欄上最醒目的位置上,貼的便是肅王為晨陽公主求醫的懸賞令。
“無天,去将那懸賞令拿來,我們立刻趕往肅王府!”
離遠塵說完還咳了兩聲,一旁的辰梧立刻擔心地問道:“師父,您還好嗎?您的面色看上去很是不好!”
此時無天已經将懸賞令拿了過來,離遠塵搖了搖頭:“為師沒事,救人要緊!”說完便快馬加鞭往肅王府趕去。
三人來到肅王府門口,遞上了懸賞令後立即便有人請了他們進去。
離遠塵看見大廳中的背影熟悉得有些失神,随後才帶着身後的兩人行了禮:“草民離遠塵參見肅王殿下!”
李玄璟這才轉過身,一雙犀利的眼睛打量着進門的三人,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是何人?又是何人介紹而來?”
離遠塵拱了拱手後才回答道:“回肅王殿下,草民離遠塵,隻是一介江湖遊醫,所以想必殿下應該也沒有聽說過。草民并未有人介紹而來,隻是遊醫時見到殿下的懸賞令,聽聞公主病得十分嚴重,諸醫束手無策,才想着來試試。”
李玄璟盯着離遠塵看了一會兒,有些氣憤地說道:“試試?公主的玉體怎是可以讓你試試的?!若你沒有真本事便走吧!”
離遠塵聽了并沒有生氣,依舊站着不動,答道:“殿下既然四處張貼懸賞令,又為何拒人于門外?公主殿下病勢如此之重,想必在見到本人之前,沒有哪個醫者敢誇下海口說必定能夠治療,所以草民也隻能說試一試,但身為醫者必定會竭盡全力救治。”
李玄璟踱步到前方的椅上坐下,依舊是盯着離遠塵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說的這些本王自然是明白的,但是晨陽公主從小便跟在本王身邊長大,如同本王的親妹妹,本王自然不敢拿她的性命冒險。朝中諸位太醫對此束手無策,本王也是心急才發布懸賞令寄希望于民間,但是并不是任何人本王都會讓他接觸公主的。”
李玄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本王自是相信民間也是存在高人的,但是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自然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公主的。想必你也知道,這個世上有很多人都為了名利而活,真才實學倒不知能有多少。自從懸賞令發出之後便有許多民間醫者來訪,殊不知那些醫者中大多數都是為了名聲而來,覺得隻要治好了柔兒便能名聲大振,最後名利雙收。本王雖不知你是為何而來,但是你要是沒有辦法證明你的身份或醫術的話,便回去吧!”
經過剛才那一番對話,離遠塵并沒有因為李玄璟懷疑他而生氣,反而感到欣慰,但是仍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如今為醫者為名為利者确實頗多,但是如今公主殿下的病情每況愈下,殿下為何不去相信那為數不多的隻為患者着想的醫者呢?”
李玄璟深深地看了離遠塵一眼:“我冒不起這個險!”
離遠塵淡淡一笑,覺得如今時間被拖得也夠了久了,是時候結束他們的對話了。不僅對于如今正處于生死邊緣的晨陽公主來說這樣的拖延會少一分希望,而且自己這身子也因為這一路上的風寒邪氣侵襲有些難受,于是說道:“想要證明草民的身份并不難,隻在于殿下願不願意相信。”
“請說。”
“草民遊曆江湖,醫術不敢說很好,殿下自然沒有聽說過。但是家師之名殿下必定聽過,草民從小便師從地絕谷醫者,巢谷。”
李玄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問道:“你是說地絕谷的巢谷大師,鬼醫巢谷?”
離遠塵微笑地點了點頭:“家師确是鬼醫巢谷。不知殿下願不願相信草民之言呢?”
李玄璟思量了一刻之後便對着離遠塵拱了拱手:“家妹便拜托先生了!”
離遠塵回禮道:“草民必定竭盡全力!”
說完,離遠塵再也忍不住之前忍住的不适,捂着口狂咳了一陣,額上的青筋也因為咳嗽而變得異常明顯。辰梧和無天立刻上前扶住他,辰梧輕拍着他的背,擔心地說道:“師父,您怎麼樣了?”
“先生可是哪裡不适?”一旁的李玄璟也被離遠塵這一陣狂咳吓到了,回過神之後才問道。
等緩過來離遠塵才覺得舒服一些,拍了拍辰梧的手,将袖上淡淡的一絲皿絲藏了起來,說道:“為師沒事!”說完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看向對面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的李玄璟:“草民隻是來的路上染了些風寒,并無礙,如今盡快見到公主殿下診病要緊。”
李玄璟覺得他說的對,便也不再多問什麼:“先生請随本王來!”說完便領着三人一路快速向李沁柔住的晨夕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