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必須當皇帝
諸葛明帶着人去大街小巷搜索溫意,問過附近的商鋪,也确實有人看見她,說她追着一條小狗,但是她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而宋雲謙在宮裡調查了一番,又去了皇後寝宮裡問過,都說沒有這回事。
宋雲謙在傍晚的時候出宮,加入搜索隊伍尋找。
偌大的京城,要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
宋雲謙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覺得最近倒黴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襲來,他幾乎要招架不住了。
找到子時,宋雲謙與諸葛明遇上。
諸葛明有些擔憂地道:“會不會因為你馬上成親在即,她出去躲避一下?”
宋雲謙坐在榕樹下的石頭上,身心疲憊,聽到諸葛明的話,心裡蓦然一痛,擡頭問道:“怎麼說?莫非她跟你說過什麼?”
這件事情,他一直都沒有跟她交代過。她知道之後,他避開她,就算最後嫌隙消除,他們之間也從不說這事兒。他不說,是怕她不開心,怕她難受。而她,也沒主動說起,在他面前,也沒有表現得不高興。
他以為她懂得他心裡一直都隻有她,娶陳雨竹,也不過是被逼的。如今聽了諸葛明的問話,他不确定了,心裡開始懊惱,就算她知道,他也該一再地跟她保證才是。
諸葛明坐在他身邊,略有些黯然地道:“那日宋雲罡走後,我看見她在院子裡,瞧着下人懸挂大紅燈籠,她顯得很傷心。”
宋雲謙的心像是被什麼蟄咬了一下,又酸又疼,他雙手搓臉,扶住額頭,“本王知道她心裡難過,但是,我們都怕說起這個話題,事實上,自從父皇下令賜婚之後,本王沒有跟她交代過任何的話。”
諸葛明歎息一聲,“隻怕,她是有意躲開了。”
宋雲謙擡頭看着諸葛明,俊美的臉上滿是陰翳,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那麼一句話來,“本王從沒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生身父親,諸葛,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本王此刻的心,是有多麼的難受。”
諸葛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沒有别的辦法了,你的生身父親不是旁人,是當今皇帝,一個身居高位的人,權勢便占據他心中大半的位子。”
宋雲謙擡頭看天,“人人都道本王天潢貴胄,貴不可言,殊不知本王甯可出身尋常百姓家。”
諸葛明也是黯然神傷,出身皇家,注定了有許多無可奈何。自己的婚姻,尚且不能夠自主,更莫說自己的人生了。親王的道路,似乎早就被人安排得死死的,每一步隻能按照定下來的模子去走,走錯便是滿朝議罪,輕則贻笑大方,重則喪命滅府。
宋雲謙站起來,拖着疲憊的腳步道:“不管她是自己走還是被人抓走,本王都要找到她。諸葛,本王已經失去過她一次,絕不容許她再從本王身邊逃脫。”
諸葛明跟着站起來,沉默了一下,道:“若她是自己走的,我甯可她離開。”
宋雲謙一愣,頓時滿臉怒氣,“你什麼意思?”
諸葛明歎息一聲,“我7;150838099433546們都不知道她心底的苦,若不是那晚上我看到她怔怔地看着紅喜燈籠出神,我又哪裡會知道她在承受什麼樣的痛苦?謙,你愛得太自私了。”
他翻身上馬,回頭看了看怔愣原地的宋雲謙,道:“不管如何,先找到她再說,如果找到她,她是自願離開你的,我會幫她,不管你還顧念不顧念我們的兄弟情,謙,我希望她開心!”
那樣直白的心意,那樣毫不掩飾的愛戀,就赤裸裸地暴露在諸葛明的眼底。
宋雲謙覺得心中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擊中,從心腔一直鈍痛到腦子,再到四肢百骸,他雙腿沉重得幾乎邁不開,滿腦子隻有一個事實,那就是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讓溫意幸福開心。
放開她?這念頭隻要一想起,就讓他痛得幾乎無法呼吸。能放開嗎?他們之間的愛,已經深入骨髓,和皿液溶在一塊,再無法分離。
他一字一句地道:“諸葛明,你若是助她離開,本王會殺了你!”
說罷,他翻身上馬,瘋狂地策馬狂奔而去。
風,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他臉上,他覺得很冷,從心裡發出的冷,席卷了他整個人。
他這輩子的妻子,隻有她,隻有溫意。
他策馬入宮,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取消那場婚事,那一場鬧劇般的婚事。
皇帝已經就寝了,侍寝的是淩貴妃。
他跪在皇帝寝宮前,大理石闆上,鋪着薄薄的積雪,他的膝蓋就那樣跪在積雪上。之前的腿傷被溫意針灸治療後,已經幾乎全好了,這樣跪着,寒冷入骨,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今夜不是小德子伺夜,但是宮人勸說不聽,便連忙去請了小德子過來。
小德子披衣趕來,勸道:“王爺,您這是何苦呢?”
宋雲謙擡頭看着他,道:“你不用管本王,本王要等父皇起床。”
小德子哎了一聲,“您......奴才都跟您說過,不是皇上命人抓走溫大夫的,您跪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宋雲謙沉默不語,倔強地跪着,一動不動。
天空又在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被宮燈映照着,十分的美麗,如詩如畫般的美麗。但是,宋雲謙卻隻感受到寒意,徹骨的寒意。
九王也聽聞了此事,急忙趕過來,冷沉着臉,“你瘋了?你這樣會害死溫意的!”
宋雲謙擡頭看着九王,不明白他此話到底什麼意思。
九王拉着他,“你過來,本王有話要跟你說。”
宋雲謙搖搖頭,“不,無論你說什麼,都動搖不了我,我要等父皇,我要取消這門親事!”
九王歎息一聲,道:“如此沖動,隻會壞事,趁着你父皇還不知道你來,趕緊離開。”
宋雲謙倔強地跪着,紋絲不動,也不再理睬九王。
九王急得不得了,最後,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父皇已有廢後的心思,你還在這裡胡攪蠻纏?是不是要害得你母後後位不保才滿意?”
宋雲謙駭然,擡頭看着九王,“你說什麼?”
九王拉着他,對小德子道:“這裡你安排一下,今夜之事,休要有半句傳進皇上的耳中。”
小德子連忙應道:“是!”
宋雲謙跟着九王去到相思閣,還沒等九王關上門,他就厲聲問道:“你剛才說父皇要廢了母後?母後犯了什麼罪?他憑什麼廢後?”
九王責備地看着他,“之前是沒有的,但是你一旦跟皇上說悔婚,你父皇馬上就有借口了,親王悔婚,教子無方,這條罪廢後,誰敢有異議?”
宋雲謙怔愣半響,喃喃地道:“為何?母後這輩子,幾乎就為他奉獻了,他為何還要廢後?”
九王坐了下來,道:“他還在熱喪中,不能行冊封妃嫔之禮,但是,百日内,可以大婚,他廢後迎娶溫意為中宮,這是完全許可的。”
宋雲謙跌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九王,“你是說,他要廢掉母後,娶溫意為中宮皇後?”
“這些日子,他一直讓本王陪在身旁,他早就動了廢後的心思,但是卻找不到廢後的理由。無故廢後,你外公一家不反才怪?他如今多少忌憚着你外公,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你知道嗎?你這邊不能出一點亂子,否則,你母後整個家族都要被你拖累了。”九王想想也覺得後怕,幸好他收到消息,否則今夜的事情驚動了皇兄,那就無法收場了。
宋雲謙的臉有死一般的灰白,入宮之前,他憑着一股子憤怒,不顧一切,隻為他與溫意的未來,卻沒有深思其中的厲害。他是親王,不是普通人,一旦他獲罪,他身後的所有人,都将遭降罪。
九王看着他,意味深長地道:“你要改變目前的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有足夠的能力掌控自己的命運。”
宋雲謙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若是往日,他會狠狠地痛罵他一頓,但是,如今聽着他的話,心裡竟有了幾分共鳴。
他近乎絕望地認知到,這是他唯一的辦法。
“為什麼要幫我?”宋雲謙冷靜下來之後,問九王。
九王有些心酸地道:“因為本王和你一樣,都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永遠都被人牽着鼻子走。而且,也因為本王一時的私心,把溫意攪進這趟渾水。本王一直視她如妹妹,希望她開心,希望她幸福,卻因為一念之差,害了她。”
“什麼意思?什麼一念之差?”宋雲謙語氣冷厲地逼問道,但凡與溫意有關的事情,他總是特别上心。
九王苦笑,“若不是本王,溫意也不至于會讓你父皇如此入心。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宋雲謙頓時明白過來,他冷冷地道:“國師是你的人?”
九王搖搖頭,“是,但是,他所言也是事實,溫意确實是皇後之命,日後也确實會誕下未來國君。國師本來不打算說,因為此乃天機,是本王有意要培植溫意成為本王的内應,所以一步步逼着她身不由己地走向你父皇身邊,本王悔之晚矣。”
宋雲謙憤怒的拳頭落在九王的臉上,九王挨了一拳,退開後道:“且慢!”
宋雲謙憤怒地道:“若不是你,我與溫意,何至今日的田地?你害得我們好苦啊!”
九王握住他的雙肩,眸光如炬,道:“你沒聽清楚本王的話麼?溫意是皇後的命,你必須做了皇帝,才能夠阻止溫意成為你父皇的皇後。你若是不作為,她遲早會走向她的宿命,成為你父皇的皇後,此乃天意,并非人為,本王不過是把天機洩露給你父皇,使他瘋狂在前。宋雲謙,這是你的宿命,你無處可逃!”
宋雲謙怔怔地看着他,一股恐懼油然而生,一種對宿命的恐懼,一種對未來未知的恐懼。但是,正如九王所言,他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