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鐵勇哪裡管對方是不是給死人抹妝的？他自己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土匪，手拎腦袋都不會有半點忌諱，眼下不過是在臉上抹點東西而已，小菜一碟。

　　“有這本事不早說？給死人抹妝而已，老子還能怕這個？”萬鐵勇嗤笑了一聲。

　　山底下那群刁民規矩就是多，要是沒有這給死人抹妝的手藝人，那些屍體下葬的時候，豈不是各個看上去都十分惡心？

　　閻如玉也想瞧瞧這本事，因此很快，那老頭便被叫了過來。

　　良伯說，這門手藝賺錢不算多，隻是糊口而已，老頭的三個兒子各自娶妻之後，家裡就有了矛盾。

　　誰也并不樂意供養他，覺得晦氣，礙于孝道，隻能忍着。

　　但有一年老頭其中一個孫子夭折，這事情一發生，原本的平衡就維持不下去了，那兒媳婦兒險些要和他拼命，他羞怒之下，從村裡搬了出來，為了讨生活，就上了山，再也沒和家人聯系過。

　　這老頭其實還不到六十，但那腰骨已經如同被風雨打翻的麥稈，雙目無神，瞧着有些陰森森的。

　　“小人見過大當家。”老頭沙啞的聲音道。

　　“萬首領要你替他化個妝，要看上去像個普通護衛的，能做到嗎？”閻如玉問道。

　　老頭擡頭看了看萬鐵勇，眉頭擰了擰之後，“能，就是得費點功夫，另外，還得要人幫忙熬藥汁。”

　　“可以。”閻如玉點頭。

　　萬鐵勇也十分配合。

　　找了兩個人幫襯之後，沒過多久，這老頭便開始動了。

　　那一雙有些粗糙的手在萬鐵勇臉上劃來劃去，那些奇怪的藥汁一層一層抹着，然後又輔以胭脂水粉，不一會兒，萬鐵勇那張臉就變了。

　　那黑中泛紅的膚色稍稍淡了點，看上去和普通莊家戶差不多，太過分明的棱角也稍微磨平了些，眼角加了些細紋，多了弧度，增了幾分和氣。

　　整體變化不大，但氣質瞬間不同了。

　　萬鐵勇原本的長相，讓人一看便覺得不是個好人，但現在瞧着倒像是個老實漢子了。

　　雖說眉眼輪廓和以前相比仍舊相似，但相信别人卻不會将現在的長相聯想到那通緝犯畫像上去。

　　閻如玉看的有幾分傻眼。

　　“你這手藝很不錯啊！”閻如玉由衷的贊歎了一句。

　　老頭有些惶恐：“小的不敢當，以前學這個就是為了糊口飯吃，要是畫的不好，主家不給錢的。”

　　他在這方面的确有些天賦。

　　小時候還研究過家中母親和妹妹的胭脂水粉，後來抹妝的水平也是村裡數一數二的，隻是這一行不讨喜，手藝再好，賺不得多少錢。

　　而且，因為這一行，他被兒孫嫌棄，被兒媳婦兒指着鼻子大罵……

　　甚至，有時候他也懷疑自己那孫兒之所以夭折，是不是真是他這身上太晦氣了！

　　“你這手藝有沒有想過傳下去？”閻如玉又道。

　　“傳？”老頭一愣，随後苦笑了一下，“大當家，小的這可不是什麼稀罕手藝，與其學這個，還不如去學驗屍呢……”

　　閻如玉眉頭一皺：“行行出狀元，存在必有其道理，再說了，你也可以教徒弟給活人易容，如此天分，仔細鑽研，将來或許成為一代易容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