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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攻"養成系統 208|第十三彈傀儡王座

  盡管一路過來,宋觀很努力地企圖讓自己保持健康狀态,想讓自己别在路上生病拖累人,但他這身殼子的确羸弱到了令人沒有想法的地步,哪怕再怎麼小心注意了,也仍舊大病小災不斷的,喝個涼水都能腸胃感冒病個半死不活,真的是要把人折騰瘋的那種。難為諾亞沒有被折騰到崩潰,他摸摸氣息微弱的宋觀的臉,一整天的時間算下來,其實他們倆走的路并不多,諾亞多半的時間都花在喂宋觀吃東西的時間上,他費盡心思不讓宋觀冷着餓了渴着,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倒沒那麼在意,他自己受凍挨冷吃不飽沒有關系,卻隻怕宋觀過得不好。

  這趕路的過程裡,宋觀多半都是昏迷的狀态,醒着的時候很少。有時候神智醒來還算清楚,諾亞喂他,他問諾亞自己吃了沒有,諾亞說吃過了。諾亞總是把食物最精華的部分留給宋觀,自己吃剩下的。他照料宋觀總是非常仔細的,萬分的周全,鬥篷全然将宋觀裹住了,盡管有焚焰石在那兒可以确保人不會冷着,但他還是怕宋觀受到風吹。他擔心的東西太多了,林林總總的一大籮筐,有時候清晨趕路,他怕宋觀鞋襪被露水沾濕,半道上,他脫了宋觀的鞋子,用僅剩的右手将宋觀的腳包裹住,确認了這是幹燥的,他這才放心。

  宋觀高燒低燒反複發作,幾乎就一直都是病着的,他整個人都快被燒成白癡了。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時間,兩人總算走出了那個林子,然而重新步入城鎮這件事并沒有讓宋觀覺得有多高興,因為他精神勁兒一松,反而病得更兇。死去活來又活來死去地折騰着,病中的時間十分漫長而且難熬,宋觀意識昏沉,但知道自己被搬運過好幾次,病中有醫生來給他看病,似乎都頗為束手無策的樣子。

  這病治不來,隻能靠慢慢養着。大約過去了整整半年吧,宋觀總算身體狀況穩定了。那天諾亞早上起床的時候,宋觀跟着一起醒了,兩人還說了一會兒話,不過對此諾亞倒未覺得如何,因為往常宋觀偶爾也很會有那麼幾次從病中清醒過來,但要不了半天又病重。他失望的次數多了,也就盡量不對此抱有希望。在給宋觀一勺接一勺地喂過早飯之後,諾亞出門做事,至于中午十分對宋觀的照看,則是諾亞付錢托付給了一個盲眼的老婆婆。

  宋觀以前病得厲害,對這些情況都不太了解,如今醒來,把這新家情況摸索了一圈,待中午見了老婆婆,他有點感慨,心想自己先前挺屍,自我料理能力全失還不如人家盲眼老婆婆。

  從老婆婆那兒打聽到了諾亞每天回家的時間,黃昏時分,宋觀撩起袖子準備做點吃的。這新家大約四五十平米,沒有所謂房間分割,就那麼統共一間房,一眼望去有什麼家具都是一目了然的,廚房卧室一體,宋觀研究了一下燒飯的鍋具還有家裡剩下的食材,然後估量着自己不用眼下這殼子時候的飯量,就那麼動手煮了一鍋。

  諾亞回來看到坐在飯桌邊上的宋觀,很吃驚。

  “你身體好了?”将抱回來的一大堆東西都先放在了門口,諾亞跑到宋觀跟前,他兩手捧住宋觀的臉,怎麼都看不夠似的,然後開心地親了宋觀好幾下。

  宋觀剛動手煮了一鍋吃的,這孱弱殼子一時累得連表情都做不出來,反正統一的神态就是木愣愣的,不過他眼珠子微晃,注意到諾亞的左手――那兒已經裝上義肢了。

  察覺到宋觀的目光,諾亞面上高興的表情一凝,他不太自在地将手收回去,口中故作輕松道:“這是新裝的,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雖然它用得不太順手,長得也不好看,不過現在錢不多,就暫時先用着湊合一下,等以後有錢再買新的就好了。我――我剛剛摸你的時候,是不是把你冷到了?”

  這是一隻鐵制的手,做工并不精細,與其說是擔任了手的功能,不如說就是披了個手的樣式罷了。

  宋觀垂下眼簾,他伸出手,輕輕把諾亞那隻鋼鐵做成的左手握在掌中,諾亞下意識要将手後撤,但又怕鐵手的棱角邊緣将宋觀劃傷了,所以微微動彈了一下之後,他又是沒有再有動作的,他不敢有大動作。

  手裡的這鋼鐵摸起來就是冷冰冰的金屬質感,囫囵的一個粗糙的五指模樣。摩挲了片刻,兇口氣悶得慌,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後,宋觀收回手,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道:“先吃飯。”

  諾亞在面對宋觀的時候,總有那麼點羞澀的小孩兒樣,他小雞啄米似的乖乖點了頭,說:“嗯,好。”

  這一鍋宋觀煮的東西,和火鍋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可以當做是番茄湯底燒成,不過差别在于吃的方式不同,他燒的是一鍋端出來的,不是邊吃邊撈。兩人吃完之後,宋觀坐在一旁等諾亞洗碗,不是他不想幫忙,實在是對這殼子來說,吃飯也是一項體力活,方才那一頓飯吃完,他是徹底累得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了。

  甚至之後的洗漱都是諾亞幫着他完成的,宋觀感覺自己這周目是個徹底廢人,他穿好了睡衣窩在諾亞懷裡,諾亞順着他的後背一下一下撫着,像安撫一個巨嬰。休息良久,宋觀終于能夠重新說話,他問了諾亞他們兩人如今的情況,諾亞說他們如今是在利貝爾之城,已經不在原來的國家了,至于費用問題,目前錢财還是夠花的,當初離開的時候,奈麗管家給準備了儲物戒,十平米的空間,對這個世界來說,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神器了,裡面塞得滿滿當當的,都是些貴重物品還有衣物和一些基本的日常用品。這裡頭沒有放吃的,所以先前逃亡時候為着那吃食很是苦惱了一陣,諾亞表示以後應該在裡面放點吃的喝的以便不時之需。

  宋觀的關注點不在這裡:“既然這樣,我們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賣掉一些換錢。”

  諾亞替宋觀将腮邊的頭發捉去,他說:“剛來這裡的時候,沒有錢做什麼都不行的,所以拿了一樣換錢――不過這樣總歸不是長久辦法,我現在已經找到一份掙錢的工作,可以養活我們倆,儲物戒裡的東西暫時能不動就盡量不動它,以後或許會有急用。”

  宋觀沉默了一會兒,悶聲道:“我隻想給你換義肢。”

  諾亞揉揉宋觀的後腦,隔了片刻才回說了一句:“這個不急。”他的眼睛在月光充盈的室内看起來十分明亮,“現在的義肢我用的挺好的,而且,這些貴重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多換,我們這樣的情況,又住在這塊區域,那樣子反而會招人矚目引起事端,所以這件事等以後再說,好不好?”

  宋觀在聽到有儲物戒這件事之後,心中早有預感諾亞一定會找出各種理由不去動用裡頭的東西,但也着實沒想到諾亞給出的理由居然會這麼有理有據,讓人無從反駁,他突然有點想舉手拍這個死心眼的小孩兒一巴掌。然而他手都舉起來了,結果臨了真要下手的時候,他也隻是摸在了諾亞臉上,就像諾亞平時捧着他臉那樣輕輕蹭了蹭。

  不買就不買吧,反正他以後也要學傀儡術。

  就算自己做不出最好的義肢,但他總能借此換得到的吧?

  再說了,身處這個西幻世界裡,不出意外,他應該是能用變異版的“言靈之術”的,他以前當吸皿鬼時,那具殼子十分強大,所以用起“言靈之術”毫無限制和顧忌,而這一次的殼子菜逼很多,估計用了“言靈之術”來實現斷肢重生這事,說不準他就要他娘的狗帶死掉了。不過等到了這周目他該去死的那當口兒上,一切自然都不是問題――宋觀捏了捏諾亞的臉,心中暗道,屆時他完全是可以讓諾亞的左手重新生出來,那可比義肢好用得多了。

  又過了兩月,諾亞回家的時候告訴宋觀他升職漲工資了,他把存到錢莊裡的憑據拿出來放到宋觀手裡:“等以後攢夠錢,又拿到居住證,我就買大房子給你住。”因為在利貝爾城這裡,不是有錢就能買房子的,還必須要有居住許可證才可以,諾亞壯志滿滿地說道,“還要有一個小花園,我們可以在上頭種上玫瑰,到時候再請一個仆人來做飯,你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還要晚上辛苦做飯了。”

  宋觀拿着那張憑據,他對這個世界的錢多錢少一點概念都沒有,不過此刻他明确知道的是自己看着諾亞這雄心壯志的模樣,是打從心底覺得很有意思,因為還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微微傾了身子,宋觀挨過去,伸手撓了撓諾亞的下巴,像給一隻貓撓癢癢:“我不覺得做晚飯很辛苦,因為是給你做的,我就喜歡給你做飯。”

  諾亞聞言表情呆了一呆,半晌才磕磕巴巴說:“我我我也非常喜歡你給我做的飯,很很很好吃。”

  宋觀知道自己做的東西跟“很好吃”這三個字絕對沾不上邊,頂多就算是鹹的熟物,能夠入口而已。他這時摸了摸諾亞的頭,想笑一下,又覺得沒力氣,所以隻說了一句:“乖孩子。”

  就這樣再有半年時間過去,越過秋日還有漫長的寒冬,春日時令到了,曉春鳥撲棱着翅膀盤旋在城市上空留下一串輕快的啼鳴,這一段時間裡,宋觀身體養好了不止一點,比以前在莊園裡的時候還要健康許多,那一日諾亞中午就回到家中,他是跑回來的,進了門也始終有點氣喘,白皙的臉上透出紅暈,諾亞眼裡滿是興奮的神色:“閣下!”他說,“我被魔法學院錄取了!”

  宋觀此刻正準備睡午覺,衣服換了一半,房門被猝不及防打開時,他手忙腳亂地又把脫了一半的衣服套回去,所以頭發都亂蓬蓬的,還衣衫很不整。聽到諾亞這樣說,他把垂到眼前一縷亂發給反手撥到後面去,想了想,說:“恭喜啊,那晚上我們加餐?”

  諾亞走過來一把抱住宋觀将人攔腰抱起轉起了圈,那隻鐵制的左手不小心直接觸到宋觀的腰上皮膚了,将宋觀冷得打了個哆嗦。諾亞轉了足足三圈才将宋觀放下來,宋觀倒是沒覺得頭暈,就是感覺有點懵。放下宋觀之後,諾亞伸出手臂摟住宋觀的脖子,他同宋觀額頭抵着額頭,諾亞凝視了宋觀片刻,随後輕聲說:“宋觀,那你……那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學校?他們還給了我一個名額。”

  宋觀從那懵勁裡回過神,緩了緩,他說:“好啊。”

  報道是在下個禮拜進行,報道那天諾亞早早地就把宋觀從被窩裡挖出來。宋觀整個人都還是迷糊的,由着諾亞給他穿衣服,最後衣服都穿好了,諾亞端詳了宋觀老半天,還是決定掏出繃帶将宋觀的臉一圈一圈都纏上。宋觀對此完全沒有異議,他端坐着由着諾亞搗鼓,因為實在困得慌,他鮮少這麼早起床,坐了一會兒就又想睡,眼睛不知不覺地眯上,頭慢慢往下垂下,到了最低谷這麼頭一點,又驚醒。

  勉強打起了精神跟着諾亞到了安塞爾學院,一路看那學校巴洛克風格的建築,他心中沒多大觸動,到了教務處,顯然他那一臉繃帶的畫風讓學校行政人員接受不能。作為有過因硫酸毀容而纏了繃帶經驗的炮灰宋某人,他在此刻便充分運用自己的經驗,宋觀一派淡然地開口忽悠表示,自己的臉在之前一場意外事故的大火中被重度燒傷了,如果校方非要讓他解開繃帶去上學也是可以的,但是他覺得此舉不僅會對他自己,還會對周圍人造成莫大的心理傷害,所以他完全不建議這樣做。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還要逼着對方拆繃帶,那就太不人道了,最後宋觀還是被準許以這樣的形象出入學校。盡管在班級裡,宋觀這一造型的确引起了一點小恐慌,不過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學校裡就讀期間,每個學生在學院裡都會被随機分配到一個,能在個人生活學習方面做出指導的個人導師,看課表,宋觀的那位導師并不給宋觀直接授課。根據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教授的模樣,宋觀猜測自己導師或許不是個老爺爺就是個留胡子的叔叔,結果見了面之後發現對方是個意外很年輕的學者。

  不過,雖然面容還是青年的模樣,頭發卻是全白的。導師身上衣飾花紋相當繁複,白發被編成了一個辮子披在身後,鼻梁上架着金邊框架的眼鏡,面上神情看起來十分溫和。

  宋觀回憶了一下之前拿到的介紹信裡有關這位導師的介紹,尋思了一下,他行了一個禮:“早上好,蒙巴頓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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