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遷這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五點多了，他猛地從沙發上醒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皺眉揉了揉太陽穴。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這麼長時間了，昨晚睡得很熟，連夢都沒有。

　　按理說今天精神狀態應該會很不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身上還是一陣接一陣的疲憊，頭也有些痛，特別難受。

　　他掀開毯子起身，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想了想給吳筱柔留了張字條，才悄悄從客廳離開。

　　周景遷前腳剛走，後腳吳筱柔的臥室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她看了一眼周景遷睡過的沙發，唇角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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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遷下樓的時候，都是懊惱的，原本隻是打算眯一會，但是怎麼就睡過去了。

　　一晚上沒回去，楚清月肯定會擔心。

　　他顧不得外套淩亂，腳步急匆匆，剛出了樓道門，正準備開車回家，突然身後傳來一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

　　“周景遷！”

　　這聲音溫柔，清清淡淡，比早上最冷的露水還要冷幾分。

　　周景遷身體僵硬了，臉色也有些發白，慢慢轉過身，對上楚清月那雙清淩淩的眼睛。

　　“月，月月？”

　　楚清月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朝他點了點頭：“是我。”

　　周景遷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整個人慌亂有局促，良久，才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離他們住的地方不算近，和白洛洛家的方向也是完全相反的，楚清月一大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楚清月靠近他，看著他白襯衫上的褶皺蹙了蹙眉，伸手想要幫他抹平，但是弄了半天，皺的地方還是皺的。

　　她嘆了口氣：“周景遷，你怎麼會問我這麼傻的問題呢？”

　　楚清月說著，擡眼看他，眼裡沒有半分情緒，連憤怒都沒有。

　　“除了你，我沒有來這裡的理由。”

　　這話一出，周景遷感覺自己的腦子都不會思考了，手指都是僵冷的，良久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什，什麼意思？”

　　楚清月耐心地解釋：“你昨晚離開後，我擔心出什麼大事，給霍子彥打了個電話。”

　　她說著神情有些復雜地看著周景遷，聲音嘆息：“景遷，你那麼聰明，為什麼騙我都不選擇更好的說法，明明這種話一戳就破。”

　　周景遷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也就是說，從他前腳出門，楚清月就已經知道他在騙她？

　　難怪昨晚他發消息她沒有回復……

　　周景遷眼睛微紅，著急地拉著她的手：“月月，你，你聽我解釋，我隻是在這裡睡了一覺，我什麼都沒做……”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覺得有什麼問題，連忙道：“不是，不是睡覺……是單純的睡覺……不……”

　　他一向口齒伶俐，但是在楚清月面前，看著她那雙清寒的眼睛，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我……”

　　“你先別說話。”楚清月打斷了他，朝他背後看去，擡了擡下巴：“有人來找你了。”

　　周景遷回頭，看到吳筱柔從樓上下來，她身上還穿著睡衣，是吊帶的模樣，腳步匆匆。

　　衣服有些淩亂，肩膀手臂大片皮膚都露在外面，頭發蓬松，眼睛帶著一絲沒睡醒的惺忪。

　　她手裡拿著一條領帶，對周景遷道：“景遷……”

　　這聲音一出來，像是剛察覺到楚清月的存在一樣，聲音緩了一下，小聲道：“周醫生，你的領帶。”

　　楚清月看著她這番作態，噗嗤一聲輕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都笑了出來。

　　周景遷面容已經全部陰沉了下來，死死地盯著吳筱柔，眼裡各種情緒閃爍不定，但是無一例外，他這一刻真的想弄死她。

　　這個人怎麼這麼會添亂。

　　楚清月的笑聲傳入耳中，周景遷抓著她的手指又緊了幾分，心中酸楚，沙啞地不斷解釋：“我和她沒有發生關系，昨晚我太困了，怕回去會打擾你，也開不了車，就在她客廳沙發上睡得，外套都沒脫，真的。月月，你要信我。”

　　周景遷一輩子出身好，事業好，除了在霍子彥面前，哪裡在被人面前這麼低聲下氣過，就連家裡的長輩，他脾氣上來了都敢硬懟。

　　他看著楚清月的神色，眼淚都急的蒙上了眼睛，通紅的眼睛噙著水霧，是真的著急了。

　　“你聽我解釋，月月。”他一遍一遍地祈求。

　　吳筱柔見他這副模樣，心裡恨得不行，周景遷那麼肆意的一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為什麼要在楚清月面前低聲下氣。

　　她整理了心情，柔柔開口，假裝驚訝道：“我見過你，之前在醫院，你走錯了病房。”

　　吳筱柔說著看向周景遷：“你還記得嗎，那天你帶早餐過來，我給你說一個漂亮的女孩走錯了病房，就是她，我記得清清楚楚。”

　　周景遷聽了這話，是真的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楚清月，聲音酸楚：“所以，在那天，其實你就已經知道吳筱柔的存在了，是嗎？”

　　他想起自己從醫院去白洛洛家，看到開門是楚清月微紅的眼，還有之後她突然提出要看他前女友的照片。

　　一件件一樁樁，單看沒什麼，但是連在一起，透出來的信息就太多了。

　　楚清月沒有隱瞞，臉色平淡地點了點頭。

　　她身上沒有一絲情緒，穿著白色的裙子，妝容精緻清淡，五官特別溫柔但是配合著沒有表情的臉，有一股清冷仙氣，清晨的風吹過，帶起她的頭發。

　　周景遷看著突然有一種感覺，也許今天過後，楚清月就像是剛剛那道風，他抓不住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我被人差點潑硫酸的晚上，你在醫院陪著別人，視頻結束的時候，我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楚清月說著輕笑了一聲：“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疑心重，我翻到了當天的新聞，找到了醫院，也看到你照顧了一晚上的人。”

　　“啊，對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向周景遷：“我還看到你給她送飯，看著門說笑著進入病房。”

　　“還有，吳筱柔進入你的心裡診療室，成為你的下屬兼同事，這事我也知道。你周末說有事，其實是陪她看房子，這事我也知道，還有就是昨晚的事情……”

　　她扳著手指，一件一件給他數著。

　　周景遷看著她淡定地說著這些誅心的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他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楚清月，知道這些事情，無異於都像是在心口上紮刀一樣，她能平靜地說出這些話，可見是早就忍過了崩潰難過的情緒，才能做到這麼平靜。

　　周景遷從來沒想過楚清月會不愛自己，他談過這麼多女朋友，清楚別人喜不喜歡他。楚清月那麼一個對愛情警惕，對婚姻避諱的人，選擇和他在一起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氣。

　　但是他做了那麼多讓她誤會讓她不安的事情，從來沒主動找她解釋過，明明他知道楚清月是多麼不安的一個人。

　　他以為不告訴這些她就不知道。

　　“我，我像你坦白，吳筱柔是我的初戀，大學時候的初戀，但是我早就對她沒有了感情。”

　　周景遷認真地看著她，緊緊盯著楚清月：“我那天遇到她的時候，她出了車禍，我不可能扔下她不管。她來我工作的地方面試，是因為能力確實夠，而且表明不會對我有想法。我陪她找房子，是因為她對S市不熟悉，隻認識我一個人。昨晚，昨晚的事情，是她半夜在路上被人跟蹤，情況危急……她在醫院的時候是想和我重新在一起，但是我拒絕了。”

　　楚清月看著他微紅的眼睛，清冷地笑了一聲：“所以你為什麼拒絕，你這麼關心她，就和她在一起吧，我無話可說。”